難得的到了周末不用去學校,江沫睡了個懶覺,一直到十點了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從冰箱里拿了點面包當早飯。

    陳愛紅正好買了菜回來,江沫揉著眼睛問她:“媽,昨天晚上我怎么好像聽到有救護車的聲音?”

    陳愛紅也正要和她說這件事,“昨天小區旁邊那條小泥路上有個人被搶劫了,還被捅了兩刀,幸好有人發現叫了救護車,大晚上的,那里又沒有監控,連誰干的都不知道。你以后下了晚自習回來,千萬不要走那條路,或者打電話給爸爸媽媽,我們來接你。”

    江沫拿著面包,整個人都傻了。

    她昨天看到朋友的評論后,覺得那個算命的小姐姐可能也不太靠譜,后來就把藺苒的話都拋到腦后了,但現在結合老媽說的事,再聯想到藺苒讓她晚上不要走小路的話,江沫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白天那個小姐姐才說過,晚上小路上就出事了?

    不會真這么巧吧?

    江沫驚疑不定,陳愛紅交代完事之后就去了廚房準備做午飯,江沫面包也不啃了,擠到陳愛紅身邊,“媽,我爸上次體檢是什么時候?”

    “上次……得有兩三年了吧,你問這個干嘛?”

    江沫沒直接說算命的事,她知道一旦說出來,她媽肯定要說她被騙了,于是拐彎抹角道:“你看爸那啤酒肚,越來越大了,這兩年血壓血脂也上去了,人到中年,毛病慢慢找上來,去醫院查查吧。”

    陳愛紅笑起來,“難得你心疼你爸,放心吧,你爸公司每隔幾年都有定期體檢的,好像就是下半年了吧。”

    “可有些病又不能拖!”江沫有些著急,“等到下半年,要是查出什么可能都晚了。”

    “怎么好像一副你爸得病了的樣子?”陳愛紅狐疑地看著她。

    江沫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遇到藺苒的事告訴了母親,“媽,那個小姐姐說的每一樣都很準,而且她叮囑我晚上別走小路,你看昨晚就出事了,她還讓爸爸注意一下身體,說不定爸爸身體真的有什么問題……”

    “那些人都是騙子,你怎么能信他們?”

    陳愛紅不悅地打斷,“他們說的都是套話,放在誰身上都有用,就是看你年紀小涉世不深又傻又天真的,專門騙你的錢!用腦子好好想一想,你好歹也是讀過書有文化的,還是學的理科,怎么不相信科學,反倒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愛紅把她教訓了一頓,江沫蔫頭耷腦地任著她說,陳愛紅擺擺手開始趕她走,“行了別杵在這了,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回房看書去!”

    老媽這里說不通,江沫只能回房打了個電話給江父,結果對方的反應和她媽差不多。

    江沫煩躁地拿起手機,把自己之前那條圍脖轉發了,并添文道:【小姐姐說的好像挺靈的,可是我爸媽都不相信怎么破,藍瘦……(╥╯^╰╥)】

    ……

    退燒針打完后兩小時,芳芳安穩睡了會兒,不燒了,彪哥哄著孩子吃了早飯,就帶她去了市中心醫院,仔仔細細做了好幾項檢查,又是驗血又是拍片,可一番折騰下來,卻并沒有什么具體結果。

    連醫生的話都和上次差不多,只說小孩子肺熱感冒,體質又弱,病情容易反復,然后就開了一堆的藥和維生素,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到現在彪哥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可小女兒還生著病,他怎么也得先顧著孩子,只能憋著氣先把女兒送回家,然后一個人在屋外抽煙。

    煙霧繚繞間,彪哥又想起了藺苒那句“不好善了”,就像是魔咒一樣,在他腦子里反反復復。

    彪哥定了定神,直接去了昨天那條小巷。

    藺苒和龐薇確實是在那擺攤,有了昨天的事,今天倒也有幾個來問津的,但這回藺苒的收費卻和昨天不一樣了。

    “一卦要兩百!不是說二十嗎?”

    問卦的老人瞪圓了眼睛,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藺苒指著地上新寫的招牌,面不改色:“昨天打折,二十是昨天的價。”

    老人低頭一看,只見招牌上寫著:吉兇堪輿,批命轉運,百測百靈。兩百一卦,五百一符,謝絕還價。

    老人眼前隱隱有些發黑,“你是瘋了吧,算一卦要兩百,一張符五百,搶錢都沒你這樣的!”

    “傻子才會來你這里花這個冤枉錢!”

    老人哼了聲,罵罵咧咧地走了,藺苒也不在意。

    凡事隨緣,強求不得。

    但是這個價格一定下來,藺苒這里又沒了生意,龐薇和她商量著要不先降個價打個折,藺苒卻堅決搖頭,“這價錢我還真沒有開高。”

    如此一個上午,兩人閑得數起了螞蟻。

    快到中午的時候,昨天那個黃毛又過來了,龐薇一看就跳了起來,忙蹲下收拾起東西,顯然對昨天的事還有陰影。

    黃毛今天可不是來找茬收保護費的,看到龐薇的反應,嘴角不由一抽,站在那里頗有些不知所措。

    “薇薇,沒事。”藺苒拉住了她,似笑非笑地仰頭看向黃毛,“今兒個又要多少錢啊?”

    黃毛撓著頭尬笑,解釋道:“我,我今天不是來收保護費的。”

    “哦。”藺苒了然點頭,“那就是來監督我們這兩個小騙子有沒有跑路。”

    黃毛更尷尬了,搓著手蹲了下來,好聲好氣地道歉:“姐,昨天是我脾氣不好,我有眼不識泰山,實在對不住。但其實吧,這事兒也不能怪我,我們就是做這個的,上頭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做,而且這年頭,騙子實在是太多了,我也沒想到,姐你年紀輕輕的,居然這么有本事……”

    說到后面,黃毛的聲音越來越輕。

    昨天在晾衣架掉下來之前,黃毛對這兩人的態度都是不屑的,可自從彪哥的禍從天降和血光之災相繼靈驗,黃毛心里也不由一慌。

    他是從鄰省一個鄉下農村里出來的,他們那個地方,老一輩都比較敬畏信奉鬼神,雖然現在的年輕一輩都不講迷信,但黃毛多少都受到了點家鄉風俗的影響,等回過神來后,就把藺苒看作了高人。

    而對于這種人,當然是不要隨便得罪的好。

    黃毛面上帶了兩分討好,“兩位姐姐,昨天真的是冒犯了,我在這里鄭重給兩位姐姐賠不是,還請兩位姐姐海涵。”

    龐薇默不作聲,只是看了眼藺苒。

    她一向沒什么主見,師姐的態度就是她的態度。

    藺苒失笑道:“你幾歲了,還管我們叫姐姐?”

    黃毛一聽這明快的語氣,心下便微微一松,知道她們多半是不會計較了。

    “我啊,下個月滿二十周歲。”黃毛干脆蹲在旁邊,和她們倆聊了起來。

    這和顏悅色的樣子跟昨天大相徑庭,連龐薇都不怕他了,說道:“那師姐倒是比你早出生兩個月。”

    “是吧,就說叫姐沒錯了!”黃毛嘿嘿笑起來,“姐,你這么厲害,不如也給我算一卦?”

    藺苒笑得諱莫如深,“也別算了,我看你挺有慧根的,不如和我去山上,出家做個道士吧。”

    “這,這不行的。”黃毛連連擺手,“姐,可別開玩笑了,我以后還要娶媳婦的。”

    藺苒微怔,龐薇卻是哭笑不得,“誰跟你說道士不能娶媳婦的?”

    黃毛愣了會兒,仔細一想,需要守那些清規戒律的,好像是和尚……

    現代華國的年輕人,多半是無神論者或是不信者,又受各種影視劇的影響,有些關于宗教的東西都混為一談了。

    黃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覺得現在還挺好的,不過等哪天我混不下去了或是思想覺悟高了,我就跟著姐出家,去山里修行去!”

    這個時候的黃毛只是隨口一說,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他還真就去山上做起了道士……

    三人正說著話,彪哥火急火燎地過來了,龐薇一下子噤了聲,看向彪哥的目光的還是有些害怕。

    黃毛站起來打了聲招呼,藺苒對他的到來也不意外,“先生來了。”

    彪哥的臉色不太好,開口就說:“你昨天說,我家中親人多病災,不好善了。”他面沉如水,低聲問道:“可有化解的辦法?”

    藺苒點頭,取出昨天畫好的那張符,悠悠說道:“先生的親人之所以生病,是因為風邪入體,這符是驅邪符,將它放在您親人的枕頭下,驅邪除煞,三天便可痊愈。”

    彪哥有些懷疑,“當真?”

    藺苒坦然而笑,“先生若是不信,今天也就不必來了。”

    彪哥沉默以對,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

    按理說他不應該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昨天的發生的事太震撼了,而且自家女兒也確實如她所說多病多災,他就是原本不信,這時候也信了七八分了。

    小女兒年紀小,大醫院都檢查不出問題,他又舍不得她這么折騰,就算病急亂投醫,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