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徐子謙感覺自己的右手似乎是打中了什么東西,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在耳畔,他手心的護身符一下子變得灼熱異常。

    衛生間的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閃了兩下之后,突然亮起來,與此同時,客廳廚房的燈和手機自帶的手電筒也跟著亮起,家里終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徐子謙的額上布滿了冷汗,四下望了眼,再沒發現任何異常,這才脫力般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半扶著徐媽媽,大口大口喘息。

    他顫著手拿出手機,又試著撥打了一次120,這回總算是通了,報了自家地址之后,徐子謙緊緊按住母親下巴上的傷口,等著救護車過來。

    “媽!媽你堅持住,救護車就快到了。”

    十七八歲的少年,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慌得手足無措,眼眶泛紅。

    他看了眼手心那張護身符,感覺上面原本紅艷艷的朱砂都似乎黯淡了不少,但能讓他肯定的是,就是這張符,剛剛護住了他。

    徐子謙又翻了翻通訊錄,找到藺苒之前留下的那個電話打了過去。

    “小,小姐姐,我是徐子謙,我家,我家出事了……”

    ……

    藺苒接到電話后先是趕去醫院,這個時候徐媽媽已經醒過來了,她是在衛生間摔倒撞到頭暈了過去,下巴上磕破了一道大口子,縫了十幾針,好在發現地及時,沒什么性命危險。

    徐子謙松了口氣,坐在病床邊,整個人都懨懨的精神疲憊。

    徐媽媽安慰他,“嚇到了?已經沒事了,別擔心。”

    徐子謙欲言又止,這時候徐父也聞訊趕了過來,問了一通情況后就皺緊眉道:“怎么好好的摔了?”

    徐媽媽嘆氣,“也許衛生間地面有水,沒留心滑了。”

    徐子謙插了句嘴,“媽,我進衛生間的時候地上可一點水漬都沒有。”

    徐媽媽一愣,徐父的臉色沉了下來,在病床旁邊轉了兩圈,顯得有幾分焦躁,“這都第幾次了!”

    “家里的燈莫名其妙開不出來可以說是燈泡出了問題,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能聽到奇怪的聲音可以說是樓下的野貓在叫,下班回家發現電視機空調全部開著可以說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關,冰箱里買的新鮮魚肉總是不翼而飛可以說是記錯忘買了。”

    徐父深吸幾口氣,握緊雙拳咬牙道:“現在一次比一次過分,碗櫥里的碗莫名其妙碎了一地,大晚上總有腳步聲在門外徘徊,徹夜徹夜做噩夢,明明清醒了卻怎么都翻不了身……”

    徐父把這些天的異常一五一十地細數出來,徐子謙之前一直寄宿在學校,對這些事毫不知情,現在乍一聽聞,也覺得心驚肉跳。

    徐媽媽閉了閉眼嘆息,“你想說家里鬧鬼了嗎?”

    徐父抿緊唇,“不排除這個可能。”

    徐媽媽氣得想坐起來,“老徐,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不興這些神神鬼鬼的,孩子還在呢,你別教壞了子謙!”

    徐子謙:“……”(⊙_⊙)?

    “咚咚。”

    藺苒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探了半個身子進來,“打擾了。”

    “小姐姐,你可算來了!”徐子謙一下子站了起來,連忙迎上去,把藺苒請進病房。

    “子謙,這是你同學?”徐媽媽不著痕跡地打量藺苒,徐子謙還在上高中,她可不允許自己兒子早戀。

    藺苒朝徐媽媽伸出手,微微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藺苒,是個驅魔師。”

    “……”

    徐媽媽愣了愣,卻已經條件反射地和她握了手,過后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看著自家兒子。

    徐子謙知道母親最是反感這些封建迷信,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媽,咱們家里是真的不對勁,之前要不是小姐姐給我的一張符,我那時候連電話都打不出去,你也不會這么快躺在醫院里了!”

    “徐子謙!”

    徐媽媽氣得坐起身,胸口上下起伏,“你要我跟你說多少遍,不要迷信,講科學!這些人都是故弄玄虛的騙子,你小姨就是被他們害死的,你還不長記性,你這是要氣死我……”

    她的動作太大,牽扯了下巴處縫合的傷口,又開始流血,這時候麻藥勁都已經過了,徐媽媽疼得齜牙咧嘴,徐子謙轉身就要去叫醫生。

    藺苒挑挑眉,右手掐了一個奇異的手勢,口中喃喃道:“皮破皮相接,骨折骨相連,一不疼痛,二不出血……”

    等止傷咒念完,徐媽媽面色一松,疼痛感一下子褪了不少,紗布上也不再見血色繼續蔓延。

    徐子謙腳步一頓,徐父面露驚訝,徐媽媽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打了個嗝。

    “吵什么吵,醫院禁止喧嘩!”

    又一個插著呼吸器的病人被推了進來,護士冷聲斥了句,就把病人移到隔壁病床上,后面還跟著一個醫生和三個中年男女。

    年紀大些的中年男人正拉著醫生不停念叨:“不是說不好了嗎,怎么老頭子還沒死呢,我壽衣都已經買好了,你現在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又給救回來了?”

    醫生懶得理他,交代著護士需要注意的事項。

    中年女人吹了吹染紅的指甲,懶洋洋地倚在一邊,一點也不見著急,“反正老頭子早晚要沒的,壽衣買著就放在那里唄,總能派上用場的。”

    最小的中年男人哼道:“等老頭子死了,房子得歸我,這些年可都是我在養著老頭子!”

    年長的中年男人一聽這話就不干了,“怎么說我也是老大,最大的那套得是我的!”

    女人也不甘示弱,“爸爸生前最疼的可是我……”

    三個人吵吵嚷嚷的,醫生實在聽不下去了,叫他們統統出去,過后連連搖頭低嘆:“什么世道!”

    周圍的護士俱都沉默,藺苒瞥了眼,病床上的是個骨瘦嶙峋的老人,命宮已經全黑,基本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醫院向來都是藏污納垢的地方,而那三個人也許不知道,這時候老人的意識其實還是清醒的……

    病房里沒人再說話,徐父有些尷尬,走到藺苒面前低聲道:“這位小師父……”

    藺苒視線移至對方臉上,又別過頭看了看病床上正生著悶氣的徐媽媽,心里基本有了數。

    徐父淚堂生痣,奸門泛紅,這是犯桃花的面相,可對方已有妻室,而且妻子的山根黯淡微凹,又有黑氣浮現。

    這已經不是桃花運,而是桃花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