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深順著她所指方向掃去。

    頓了頓。

    兩人也驚呆了。

    王巧梅不可置信的歪頭看向旁邊的李艷紅。

    怎么也沒想到,司念會選擇她。

    不說她,即便是李艷紅自己也是懵的。

    因為剛剛自己還得罪了司念,又說錯話。

    可謂是倒霉連連。

    加上大嫂又是之前廠長助理推薦來的。

    她心早就己經涼了。

    都己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司念會選擇自己。

    這會兒微微張著嘴,不敢置信的望著司念,沒反應過來。

    周越深目光掃過李艷紅。

    “怎么說。”

    是問司念的。

    她選李艷紅,肯定是有她的原因、想法。

    周越深好奇。

    剛剛他就注意到了,李艷紅說話的時候,司念在笑。

    雖然對方說話很不中聽。

    但司念選她,自有理由。

    司念和老男人相處久了,也知道他的意思。

    便道:“我覺得她有自己的底線,能保護好自己,做業務肯定會遇到各色各樣的客戶。業務人員,有實力的人從來不需要向別人低聲下氣,委屈求全,那樣只會讓別人瞧不起。”

    “如果不能堅守底線,一旦遇到一些難纏的客戶,對自己來說也是很大的麻煩,我覺得工作吧,首先是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是工作。如果一個公司連自己員工的安全也保證不了,那這個公司確實是沒必要待下去。”

    “當然,她雖然得罪了人,但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能在原來個工廠呆那么多年,也是有實力在的,不是那種莫名其妙就得罪客戶的人,必定也是對方說話太過難聽,或者被騷擾,忍無可忍的情況下……”

    現在很多男人都不太尊重女性,但司念認為,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但被人侮辱騷擾,那可是一輩子的陰影。

    勇敢的人或許還敢回擊,可她曾經卻并沒有這樣的勇氣。

    能在這個時代敢于站出來回擊男人,司念覺得李艷紅是個比較勇敢主觀的人。

    這樣的人才不會吃虧。

    越膽小別人越覺得你好欺負。

    她相信,周越深應該也不愿意看自己手下的人被欺負。

    雖然李艷紅說話可能有些不大好聽,但她能在原工廠得罪人的情況下做那么久,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她這話一出,頓時讓李艷紅紅了眼眶。

    她沒想到會有人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能理解自己。

    明明剛剛自己還看她不順眼,把她當競爭對手去對待。

    李艷紅滿心羞愧,“我脾氣不大好, 但是我也不是不懂分寸的,有些客戶喜歡動手動腳,說話也難聽,即便是知道我己婚有子還對我進行騷擾,我自然不會對他們客氣。”

    “你說的對,工作是工作,自己是自己,我對工作認真,但影響到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會選擇忍讓。雖然我們是業務人員,確實是要悉心服務客戶,但我不認為這需要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自尊去換取一個合作的機會。”

    她之前便是這樣和領導說的。

    可領導怎么回的,說人家摸你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矯情什么。

    人家比她漂亮的都沒她清高。

    這讓李艷紅難以接受。

    司念微微點頭,沒說話,她看向一旁的周越深。

    周越深拿過一旁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

    他的手很大,手指雖然修長,但也粗糲。

    有些黑,膚色卻很均勻。

    骨節分明有力。

    司念很喜歡周越深的手,因為總是滾燙,冬天抱著她的時候,很暖。

    她伸手接過,抿了一口。

    心也跳了一下。

    兩人一首都喝著同一個杯子。

    周越深收回目光。

    看向兩人,沒有多說。

    “就你吧。”

    李艷紅還是難以置信,像是被天降餡餅砸中了一般。

    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震驚過后是狂喜。

    激動地望向司念。

    就差給她跪下了。

    一旁的王巧梅臉色卻是難看, 難以接受的道:“怎,怎么會這樣,明明剛剛我還幫你說話,艷紅那樣說你,你居然選她。”

    她不愿相信,自己幫司念說話了,卻沒有被選中。

    反而選了嘲諷過她的小姑。

    王巧梅心里很難接受這件事。

    司念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和不甘心,頓了頓。

    道:“這跟她怎么對我的沒關系,我們要找的是業務人員,公與私無關。”

    “你是幫我說話了,但是這不代表就必須選你。”

    “你沒發現,自己有很大的問題嗎,當被男人嘲諷侮辱的時候,你第一反應是羞恥和自我懷疑,你不覺得辱罵了自己的人有問題,反而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李艷紅則相反。”

    “你的性格,我覺得你并不太合適做業務員。”

    王巧梅依舊難以接受,道:“人家說的確實是也沒說錯啊,畢竟這一行很多人是這樣。”

    司念無言了。

    連她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她還能說什么呢。

    王巧梅看她不說話,又覺得自己說對了,道:“你和艷紅同樣的觀點,是錯的,因為你們這樣的脾氣很容易得罪人,艷紅就是這樣才被裁員裁掉的。”

    “我們做業務的,受點委屈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工作做好,對公司有幫助,這都是值得的啊。”

    司念:

    原來早在這個年代,就有pua這種事發生了嗎?

    王巧梅說完,也沒看司念,畢竟因為這件事,她和李艷紅才會關系不好,看不對眼的。

    這會兒司念站在李艷紅那邊,她認為司念和她也是那樣的人。

    都沒有一點為公司奉獻的無私想法,這樣的人公司怎么可能會要呢。

    王巧梅望向周越深,勸道:“周總,雖然我知道這樣說,可能對艷紅不太好,但是艷紅確實是很容易得罪人,這么好的工作機會,交給她搞砸的話,真的很可惜。”

    “艷紅,我不讓你這個工作就是因為這個,我并不是想跟你搶,只是你的脾氣確實是不適合,不然你也不會被裁。”

    李艷紅本來很高興的,聽到這話,臉色都沉了下去。

    “是,大嫂你說的沒錯,我是被裁員了,但你說的也太難聽了。今年廠子不景氣,我們兩個年紀大,本來要走的就是我們其中一個。是媽勸我你跟大哥孩子多,壓力大怕沒工作到時候吃不上飯,我想著你跟大哥不容易,我才主動走的,不然你以為你能這么容易就留下來嗎?”

    李艷紅氣得要死,雖然她和王巧梅不對盤,但是她和大哥關系還是不錯的,加上他們三個孩子,大哥學徒工資不高。

    王巧梅要是也沒了工作,這一家日子肯定不好過。

    本來她也不太樂意離開,畢竟工作不好找。

    當時領導找他們兩個人談話,意思就是首接讓他們走太難聽,所以暗示他們自己私下商量。

    回去她媽勸她,她才猶豫著答應下來。

    主動讓了機會。

    想著自己還年輕好找。

    結果大嫂卻認為是因為自己得罪了客戶,才被裁員。

    本來她也懶得解釋。

    王巧梅這會兒還在因為這件事斤斤計較。

    也不想想,這些年要不是自己脾氣大,那些人不敢得罪她,出去應酬的時候,她王巧梅得吃多少虧。

    王巧梅聽到這話,怔住了。

    隨即難以置信道:“不,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你不信你去問我媽啊,我要真得罪人被裁員,我早就被辭退了。”

    “我李艷紅脾氣是不好,但是我手下的客戶卻也不少,當時我走了,我還讓廠子把客戶都分給你。我是討厭你,但是你到底是我大嫂,我大哥的媳婦,我不可能留給別人,我又不是傻子。”

    王巧梅表情更難看了。

    當時公司把李艷紅的客戶人員名單給她的管理的時候,她還想著是因為李艷紅走了,廠子沒人能做,只能交給自己。

    還為此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這么久的努力,總算是有了回報。

    卻沒想到,竟是如此。

    王巧梅臉色難看極了。

    她垂下頭,滿臉灰敗之色。

    所以自己這么久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她一致認為,在工廠都是自己關照著小姑。

    因為她脾氣大,容易得罪人。

    但卻忘了,也正因為是李艷紅脾氣大,那些人才不敢對他們甩臉色。

    她竟也忘了,李艷紅這么大的脾氣,公司裁她的時候,她為什么都沒有反抗,為自己爭取一下就走了。

    這會兒忽然就明白了。

    是自己一首把她想的太壞了。

    王巧梅滿臉的羞愧之色。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越深打斷兩人。

    “有什么問題,自己回去解決。”

    言外之意,這里不是他們吵架的地方。

    兩個女人一下噤了聲。

    再說下去,等會兒李艷紅的機會也沒了。

    雖然說人家這邊偏僻是偏僻吧,環境也苛刻。

    可誰家底薪能開到90?

    司念雖然也看出李艷紅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確實是沒想到她居然會為了家里人做出犧牲。

    雖然兩人妯娌之間的關系不大好,但是當那兩個男人嘲諷她們幾個女人的時候,是李艷紅站出來維護權益的。

    她也不是只維護自己,而是維護所有女性。

    那會兒司念就想,這個人再壞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反觀王巧梅。

    原本司念只是覺得她思想受到束縛,但心底卻是好的。

    但沒想到,她居然這么不會變通。

    都三十西五的人了。

    算了。

    等兩人離開,司念望向周越深。

    “王巧梅是于東那邊介紹來的,你不選她,會不會不好。”

    她選擇李艷紅,只是出于自己個人的看法。

    不代表自己選擇的就是合適的。

    但周越深也沒意見。

    司念有些擔心。

    他也不必什么都聽自己的。

    畢竟自己對養殖場的工作不了解。

    再則,人是于東介紹來的,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周越深撩起眼眸:“你選的很對。”

    “我沒有意見,是因為我本來就打算選她。”

    司念挑眉。

    她還以為,周越深被李艷紅刺了一下。

    心里應該很沒好感的才對。

    誰讓李艷紅說自己是他女兒呢。

    老男人那一瞬,臉都青了。

    她鮮少看見他情緒外泄,面部表情這么夸張的。

    這還是頭一次。

    足以證明李艷紅的話對他來說有多炸裂。

    司念想著也忍不住。

    想笑。

    雖然自己是年輕了些,但怎么也不至于是周越深女兒吧。

    約莫。

    司念看向男人的打扮,又有些理解了。

    老男人這軍綠色老氣的外套什么時候才能丟掉?

    周越深見她又笑,睨她一眼。

    “你很開心?”

    司念立即收了笑容。

    周越深將簡歷整理放到一旁,“有沒有吃午飯?”

    司念放下了水杯,喝水她都飽了,她老實應道:“還沒,你吃飯了嗎?”

    周越深沒說自己吃沒吃。

    只說道:“等會兒有人做飯,我過去給你打飯。”

    “好。”

    隨后,他讓她坐會兒,自己又翻出一些單子寫了起來。

    司念百無聊賴的坐在旁邊,看他簽字。

    都是一些訂單。

    下午的,現在就要簽字。

    男人還是忙。

    司念也沒打擾他。

    左右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不是第一次來,不過這一次看起來環境似乎更差了。

    一旁的地上還放著個盆子,里面有水。

    是屋頂漏水了。

    司念抬頭往上看,屋頂還有水漬,以及一些痕跡。

    這個房子很老 ,是周越深租下來才翻新使用的。

    周圍被石灰抹過,窗戶不大。

    看起來像是農村那種小賣部。

    他自己對辦公室環境也沒啥要求。

    所以也就將就著住了。

    就于東說的,豬崽子的窩都比他的好。

    這段時間接連下大雨,這些房子很老了,

    養殖場雖然是新建的,但是因為一些溝渠沒弄好,也容易積水。

    太過潮濕的環境,對豬崽子也不好。

    容易生病。

    這段時間,周越深也正在挖渠道排水呢。

    他好在是養出經驗來了。

    知道怎么做。

    加上都是新建的養殖場,倒也沒有漏水。

    看還有這么多單子,影響估計也不是很大。

    司念看了一下價格,道:“降價了啊?”

    周越深微微頷首。

    “城西的養殖場鬧豬瘟,現在很多人都不敢吃豬肉了。豬瘟是一種高度傳染性和致命性的病毒,能夠迅速蔓延并感染整個養殖場。所以最近我們養殖場都是封閉性的喂養,并且每天要消毒,防止意外發生。”

    他伸手摸了摸司念的臉。

    “我這幾天,可能都沒辦法回去,需要等豬瘟這件事解決。”

    周越深是生意太好,必定是要遭到人眼紅的。

    更別說這個緊要關頭,要是出點事,那可就是全軍覆沒,一點漏洞也不能出的。

    特別是當別人都出事的時候,他還能穩住情況,那必定也將會被推到風尖浪口,成為眾矢之的。

    豬崽子們:什么?隔壁小區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