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北派盜墓筆記 > 第164章 小雞腳婆的心事
    我和豆芽仔一路小跑,最終跑到了東山南邊兒一處土窯洞里。

    這窯洞沒門,沒人住了,頭頂20米的地方就是明長城,離鎮北關不遠。

    豆芽仔小心朝外張望。

    東山的深夜漆黑如墨,起一般寂靜。

    “峰子,那人就是上回你說的謝瘋子?長春會的?”

    我點點頭說:“是啊,所以我才害怕,你忘了老葛怎么死的了?”

    豆芽仔望著黑夜,憂心道:“那我小王姐呢,我小王姐會不會出事?”

    “不知道,咱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小王姐吉人自有天相,希望不會出事吧。”

    我也只能在心里替小雞腳婆祈禱。

    那么后來榆剛保衛科有沒有抓住謝起榕呢?

    沒有。

    .

    不但沒有,還傷了四五個人,也是謝起榕沒用撥浪鼓,等東山派出所找到這里,謝起榕直接從土坡上跳下去,跑沒影了。

    也就是那時候,榆林東山附近就多了條傳說,說有一戶老太太的尸體因為偷埋晚上詐尸了,老太太舉著胳膊蹦著走,見人就咬,弄傷了許多人。

    05年進入網絡時代,一位榆林本地的年輕人在天涯注冊了個賬號,網名榆城老羊,他說自己是此事的親歷者之一,并且在蓮蓬鬼話區寫了個帖子《榆城老太詐尸事件親歷者揭秘》,帖子一出,瞬間被點擊量置頂,一群吃瓜網友們化身鍵盤俠,紛紛出謀劃策,這波頂貼熱度持續了近一禮拜,只不過被后來天涯左央的直播見鬼帖子壓了下去。

    我和豆芽仔躲到早上才敢出去,開始是步行,后來碰到了一輛往飯館送豆醬的三蹦子,我們和人交談,最后坐著三蹦子回到了桃源小區。

    “快,凍死哥了,小米讓個地兒,讓哥暖暖手,”豆芽仔進屋后一屁股把小米擠開,自己把手貼到了暖氣片上,一臉舒服樣。

    干了票大的,把頭這兩天心情不錯,我去找他時他正聽著收音機里葉麗儀唱的上海灘。

    “謝起榕云峰你確定?謝起榕在榆林??”把頭關了收音機,剛才聽歌時的輕松不見了,一臉凝重。

    “這個人很難辦”

    我說: “都這樣了,長春會還不管?”

    “嗯”

    “管是肯定要管的,”把頭皺眉道:“謝起榕沒瘋時,和80年代長春會大會長是磕頭兄弟,二人是過命交情,只要鄭會長還在世,會里估計不會下死手,只能想辦法活著把他捉回佳木斯。”

    “云峰你交代好大伙,絕不要主動接近此人,謝起榕已經影響了當地穩定,交給長春會去找人對付吧。”

    和把頭正說著話,這時我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手機號。

    “喂,哪位?”

    “是我啊。”很快,電話里傳來一聲女聲。

    看把頭在喝茶,我小步跑出去說:“你人有事沒有?是不是昨晚后悔沒聽我的?”

    小雞腳婆低落的聲音傳來。

    “保衛科傷了好幾個人,有個人傷到了脊椎可能要坐輪椅了,鐵廠要賠家屬一大筆錢,科長也被罵了,我被開除了。”

    “嗯,開除了好,你那活兒”我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剛想改口就被打斷。

    “喂,項云峰你認不認識點朋友,給我介紹個工作,越快上班越好,工資低點都可以。”

    “怎么,你要借錢?沒錢了?”

    “我才不借你錢呢,”小雞腳婆急聲道:“我就是不想閑下來,我的存款都投資了,暫時性資金短缺而已。”

    聽他還嘴硬,我一陣納悶,心想:“你有什么投資,你皮夾子里面都沒有一張一百的,還嘴硬是不。”

    我轉念一想,開口說:“你豆哥知道不?你豆哥家里是做生意的,他卡里存著上百萬,你去找他借點花花吧,我沒有。”

    “豆哥?”小雞腳婆緩了緩問我:“就那個色瞇米的毛刺頭小子?他那么有錢?真的假的?”

    “我騙你這個干什么,你不信找他問問,等下我把手機號發給你。”

    十分鐘后。

    豆芽仔火急火燎跑過來,紅著臉指著我大聲說:“峰子!你跟小王姐說了什么!”

    “我家哪是做生意的!我沒有錢!飯都要吃不起了!十塊八塊的我都困難!你可不要亂說!”

    我笑了笑沒說話。

    和豆芽仔認識這么久了,他就沒請我吃過一頓飯,只要去外面吃飯,要不我買單要不小萱買單,他唯一花的大錢,就是那次給自己買了兩瓶枸杞王酒,我不知道他到底存了多少錢,反正我知道一點,我們幾個人里數他最有錢。

    這天晚上小雞腳婆約我去她住的地方見面,正好我也有點事兒想問她,便去了。

    我們住在4號樓,桃源小區的房東一家就住在五號樓,我跟房東買了他家的摩托車,花了不到一千塊錢,是一輛藍色的二手鈴木王,我想著平常買菜買肉來回騎。

    地點在一家面館。

    見到人時她已經脫掉了保安服,換了一身便裝,穿著棉拖鞋牛仔褲,我們點了吃的,點了個土豆絲油炸花生米,喝了兩三瓶啤酒后她有些上臉,忽然低著頭抹了抹眼淚。

    我往嘴里扔了顆花生米,笑道:“怎么了,不就是丟了個保安的工作嗎,就你這樣怎么在道上混,工作在找就是了。”

    小面館晚上就我們這一桌,小雞腳婆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想找個人傾訴說話,她抹了抹眼,說了她當下的困境。

    這世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別看她一口一個道上,實際上她就是個普通女孩,和我們這些真正的犯罪分子是兩個世界的人。

    事情是這樣的。

    她媽不是老雞腳婆嗎,三個月前住院了,在醫院檢查出來了皮膚癌,還是轉移的晚期,基本上治不好了,為了治病補上欠醫院的醫藥費,她把活禽市場的攤子賣給了別人,隨后就去了榆剛保衛科當保安。

    “你媽現在怎么樣?”我推過去餐巾紙問。

    “就那樣,在家拖著,醫院說在花錢治意義不大,運氣好的話還能活七八個月,治不好了,我姑姑在家伺候。”

    “哎”

    我嘆了聲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媽不是什么好人,老是騙人,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不吃了,吃飽了。”

    她放下筷子喊道:“老板結賬。”

    老板擦著手從廚房出來,“26塊錢。”

    “先給我記著,月底了一塊給。”

    “又賒啊,你上月的還沒給我結呢。”

    我掏出錢包準備給錢,小雞腳婆見狀不讓我給。

    “你怕什么,我還能跑了不成,給我記著,過兩天發了工資就給你,走了啊,明晚我來吃炒餅。”

    我騎摩托車把她送回住的地方,她住在老機修廠,那里沒有路燈,全都是很矮的紅磚房,十多平米,租金一個月60塊錢。

    下坡時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她老往我身上蹭。

    機修廠看門老頭九點多就熄燈睡覺了。

    “前面小廣場左拐,挨著棗樹那間屋就是。”

    到了地方,我滅了火。

    我看了看四周說:“你這沒燈啊,這么黑。”

    她從兜里掏出來鑰匙,說這兒不住什么人了,都搬走了不在家,自然沒人開燈。

    “吱呀一聲”她開了門。

    “剛才吃的菜有點兒咸,你進來喝口水吧。”

    我擰著鑰匙道:“不咸啊,還行,不喝水了。”

    “你剛才是不是沒吃飽,我屋里有方便面,我們煮兩包。”

    我一腳踹著摩托車,掉轉了車頭。

    “我不餓,晚上吃方便面不好,你自己吃吧。”

    “拜拜,走了啊。”我騎車掉頭離開了。

    快拐彎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夜幕下的機修廠。

    小雞腳婆靠在門上,一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