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偷東西？那為什么不讓我們翻你的兜？”其中一個老師兇狠地盯著小女孩。
“翻別人的兜是犯法的！”小女孩子蹲在地上，身體縮成球，雙手護著衣兜藏在肚子前。
她太瘦了，縮起來就是小小的一團，仰起頭，腦袋顯得格外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蓄滿眼淚也不讓自己放聲哭，明明很恐懼卻竭力掩飾著怯懦。
她該多么辛苦啊，才四、五歲而已，為什么看這個世界的目光就像在看人間地獄？
沈然的身體仿佛被冰冷的利劍穿透了，痛得忍不住也想蜷縮起來，把她護在胸前，再也不受這樣的欺負。
“霜霜！你怎么了！”霖霖從大人的縫隙間鉆出來，蹲到小女孩子的面前。
“霖霖……”小女孩看到熟悉的小伙伴，哽咽起來。
她叫霜霜，霜霜！
沈然的耳邊響起邵庭陌的聲音：既然是秋天生的孩子，就是叫霜霜吧。
這是邵庭陌給她早夭的女兒起的名字，現在眼前這個一直牽動著她心弦的孩子也叫霜霜！
沈然不知這冥冥之中的巧合預示著什么，只知道她再也不可能不管這個孩子了。
“這是哪來的孩子，福利院不讓隨便進。”剛才說話的女老師把霖霖推到一旁。
霖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卻重新擋在霜霜的前面，伸出兩只小胳膊，瞪圓大眼睛：“不許你欺負我朋友！”
“我哪欺負她了，我是在教育她。”女老師又要來拽霖霖。
沈然上前，一把將她推出去，安撫霖霖：“沒事，媽媽在。”
接著彎下腰，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要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認出了她，慢慢站了起來，沒有拒絕沈然，只是小聲地說了一句：“我的衣服有點臟。”
“不會，你很干凈。”沈然心里一陣難受，抱起她緊緊地摟在懷里。
“又是你，不要以為給我們福利院捐了物資，就能插手我們管孩子。”那個女老師認出了沈然。
沈然也認出了她，上次把新床褥拿回家不給這孩子用的壞女人。
被女老師一煽動，周圍幾個老師也紛紛表示不滿，半大孩子們跟著起哄，沈然感覺到霜霜在她懷中瑟縮了一下，又馬上挺直了背。
“我沒有插手你們管孩子，我只是認為對待這么小的孩子，你的管教方式不該是圍攻威脅。”沈然恢復冷靜，直視女老師。
女老師正想為上次的吃癟出氣，冷笑道：“那你說，一個愛撒謊愛偷東西的小孩該怎么管教？我又沒有打她，現在不管，將來等著她出去偷東西，危害社會嗎！”
“我沒有偷東西！”小女孩急了，她不想被漂亮阿姨和好朋友誤會是小偷。
“那你兜里是什么？為什么我一問你你就跑？還藏起來不給我們看？你就是小偷，兜里就是贓物！”女老師的表情，仿佛要吃了霜霜。
霜霜護住衣兜不說話。
沈然不知道她兜里到底是什么，看今天的架勢，霜霜要是不拿出來，她的小偷身份就要被認定了，沈然也護不了她。
憑直覺，沈然不相信這個孩子是小偷，沒什么理由，就是無條件地相信。
“能告訴阿姨，你的兜里是什么嗎？不管是什么，只是不是偷的，只屬于你自己的東西，阿姨向你保證，沒有人敢搶。”沈然小聲鼓勵著霜霜。
霜霜猶豫著，小手伸進衣兜里，慢慢地掏出一樣東西。
是一盒桃子味的酸奶，上面印著漂亮的圖案和外文字，一看就很高級。
女老師伸手要搶，沈然擋開她的胳膊，她馬上激動地指著霜霜：“大家看看，她是不是小偷！我們幼兒園哪有過這么高級的零食！肯定是哪個老師帶來的被她給偷了！”
“霜霜沒有偷東西，是我送給她的！”霖霖站到女老師的面前。
女老師恥笑：“你送給她的她為什么不敢拿出來說實話，還要跑？”
“拿出來就被你搶走了。”霜霜大聲喊道。
身體卻在顫抖，她在害怕，拼命給自己壯膽。
以前也有好心人來福利院送零食，起初霜霜總是送給老師吃，后來發現老師不但吃了她送的，還把她所有的零食都拿走，回家給女兒吃。
“我會搶你的東西？你這個小騙子！東西就是你偷的！”女老師一陣驚慌。
“真的是我送給霜霜的，你們看，我這盒還沒有吃。”霖霖把他的那一盒從包里拿出來。
一模一樣的兩盒酸奶，事實已經很清楚了。
女老師悻悻的，“她只知道跑，又不說實話，我怎么知道不是偷的，累得我一身汗。”
“向霜霜道歉。”沈然冷冷地盯著女老師。
園長也趕了過來，打著圓場：“邵太太，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周，孩子太多，不嚴厲點也管不住。”
“道歉。”沈然逼近女老師。
女老師看了看園長慍怒的臉色，不情愿地開了口：“霜霜對不起，是老師錯怪你了。”
“沒關系……”小女孩虛弱地回應。
身子一歪，在沈然的懷里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