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飛瓊道：“師父知道她？”
“略有一些了解吧。”法空微笑道：“她性情雖剛烈，心有羈絆，不會自殺。”
“看來師父都知道。”冷飛瓊輕輕搖頭道：“趙千鈞竟然派人刺殺青蘿，當真是……”
她實在想不到趙千鈞如此之瘋狂，如此之偏執。
碰上師父這般人物，避都避不及，趙千鈞竟然還要主動招惹，當真是瘋了。
他難道以為天海劍派真的能天下無敵，所向披靡，橫掃一切不成？
天海劍派現在確實勢大，不把三大宗的另外兩宗放眼里，不把魔宗六道放眼里，更別說其他武林宗門了。
更重要的是，竟也不把朝廷放眼里，視皇上的威嚴如無物，簡直是可笑之極。
他難道不知道皇上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他是篤定皇上絕不會出手殺他？
何況朝廷還有神武府，還有南監察司，還有綠衣司，包括其他的暗部人手。
整個大乾朝廷的實力絕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只是平時不顯露出來罷了。
法空道：“天海劍派練成新劍訣的不少，趙千鈞覺得無所畏懼了，所以行事也自然越發極端。”
“再極端也不能離譜啊。”冷飛瓊搖頭道：“我當初也曾有過這種心態膨脹的階段，卻不至于如此。”
“那是因為天海劍派現在的實力確實更驚人。”
“……也是。”冷飛瓊輕嘆一口氣：“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自己做掌門的時候，一直在挖掘洞府，想要獲得更上一層的劍訣，苦苦挖掘數年卻無所得。
結果自己不做掌門了，便獲得了劍訣，讓天海劍派短時間內便實力暴漲。
這種暴發式的增漲委實不是好事，現在看，便是取禍之道，天海劍派現在身處危險境地。
一個不好，便會被趙千鈞帶到溝里去！
自己身為天海劍派前掌門，心腸再硬也忍不住想拉一把，不能眼睜睜看著。
她正色道：“師父知道宋圓圓的傳承吧？”
法空點點頭：“天女宗的傳承。”
他在宋圓圓過來之后，好好用天眼通與宿命通洞察了一番宋圓圓，明白了宋圓圓為何拒絕不了琉璃峰的招攬。
天女宗的心法與琉璃峰有一些淵源，琉璃峰心法有助于天女宗的心法修煉。
天女宗是已經斷了傳承的上古宗門，心法奇異，修煉之后，不僅威力驚人，還有青春永駐之妙。
而且天女宗心法練后，會越來越聰明，也越來越冷靜，俯看世間，洞燭幽微。
但天女宗之所以斷了傳承是因為對資質極求特殊，需要有為特殊的體質才能修煉。
宋圓圓恰好契合。
琉璃峰當初不過是天女宗的一個弟子所建，一直傳承至今，峰內保存著一些天女宗弟子的修煉經驗，琉璃峰的心法也蘊含著對天女宗心法的解析。
這對于僅得了傳承沒得到其他，只能艱難摸索著前進的宋圓圓是久旱逢甘霖。
所以她很快就同意加入琉璃峰，成為琉璃峰的弟子，從而導致趙千鈞背叛大云。
琉璃峰對資質的要求也極特殊，每一個能修煉心法的弟子都極珍貴。
而且琉璃峰與大云皇室的關系也親近，尤其是大云后宮，更是琉璃峰的觸角最密集處。
宋圓圓成了琉璃峰的弟子后，與大云皇室的關系自然不同，趙千鈞也能放下心。
“天女宗……”冷飛瓊想了想，搖搖頭。
她沒聽說過這宗門，顯然不是什么大宗，武林宗門林立，數不勝數，自己沒聽過也不稀奇。
法空便將天女宗的情形說了一遍，惹來冷飛瓊的羨慕神色，一片神往。
但凡女子，哪一個能抗拒得了青春永駐的誘惑？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看了看她。
冷飛瓊精神一振。
法空看了她一眼，便恢復如常，搖搖頭：“你不能練天女宗的心法。”
“唉——！”冷飛瓊遺憾之至。
法空失笑：“依你如今的修為，百年之內不虞衰老，何必擔憂。”
“百年之后呢？”冷飛瓊道。
法空道：“百年之后說不定別有際遇，找到駐顏之物或者心法。”
冷飛瓊頓時明眸一亮，精神大振。
但是一旁豎著耳朵，鋤草不停的祝蘭馨也精神一振，雙眼亮了亮。
法空擺擺手便要離開。
“師父不干涉英王之事？”冷飛瓊問。
法空搖頭：“這些閑事我不會管，隨他們鬧去吧。”
他所有的事，都是為了讓周圍環境更好，不至于陷入戰亂之中。
一旦戰亂，人心就變了，會變得格外丑惡，世間的一切美好則破壞怠盡。
自己拼命修煉拼命努力，努力長生不死，不就是為了享受世間的美好？
這般情形，自己怎么享受生活的美好與世間的美好？
英王與逸王還有端王的奪嫡，不至于影響天下大勢，所以不必多理會。
英王不過是自作多情，竭力掙扎而已。
自己倒是想看看英王都有甚么手段，能不能逆風翻盤，也是一樁精彩。
“師父真不管？”冷飛瓊清亮眼波在他臉上轉動，想看清楚法空的真實想法。
法空搖頭：“不鬧得出格，隨他們去吧。”
“是。”冷飛瓊輕輕點頭。
這意味著自己也能盡情行動，不必受什么束縛。
——
鐘山一條小徑上，明媚的陽光朗照下，一個婀娜曼妙的少女悠然而行。
她戴著白紗，遮住臉龐，唯露出一雙明眸，明眸如秋水，顧盼生姿。
她不時打量四周，時而停下腳步露出思索神色，與記憶中的鐘山相對照。
走走停停，不時有迎面而來的男女，或者從后面超過去的男男女女。
這一條路是通往藏空寺的路。
來來往往的皆是善男信女們，駱驛不絕，可謂是熱鬧。
藏空寺的大名如今在整個長陵府無人不知。
有些人是真正的篤信，有些人則是從眾，別人都來奉香，自己若不來便是落伍，絕不能落于人后。
這便造成了藏空寺的香火越發鼎盛。
法空舉行了三次還陽大典之后，信力暴漲，小西天極樂世界的范圍擴大，不僅僅囊括了鐘陵湖，還囊括了大半個長陵城。
婀娜曼妙少女蹙眉沉吟。
身邊忽然出現了法空的身影，一襲紫金袈裟飄飄，微笑看著少女：“楊姑娘好興致。”
楊霜庭淡淡道：“大師可有事？”
法空微笑：“偶爾過來看看，楊姑娘這是想堪破鐘山之奧妙？”
“不錯。”楊霜庭坦然承認：“現在的鐘山已經不是往常的鐘山，越來越陌生了。”
地形沒變，但樹木卻變了。
鐘山的樹林越發茂盛，生機盎然，短短的時間內便變化極大，顯然是佛咒之妙。
法空道：“鐘山確實別有玄妙，楊姑娘可以慢慢的觀察，慢慢的看。”
“他們在哪兒？”楊霜庭走了一半，卻沒發現凈穢宗高手的存在，覺得很古怪。
這些凈穢宗的高手都不是安份的，個個都是桀驁不馴，一定是滿山的亂跑，一定是想盡辦法掙脫出鐘山的束縛，絕不可能乖乖的呆著不動。
法空道：“便在周圍。”
“不可能。”楊霜庭哼道。
且不說自身的修為高，便是凈穢宗的心法，自己也有感應，幾十里都感應得到。
法空笑道：“楊姑娘想看看他們？”
“看看他們變成什么模樣。”楊霜庭道。
法空道：“隨我來。”
他轉身緩步而行。
周圍來往的男女們對他們兩個視而不見，毫不猶豫的擦肩而過。
楊霜庭跟上法空。
兩人走到一處花叢時，法空繼續往前走，一步跨進了花叢，楊霜庭毫不猶豫的跟上。
眼前豁然一亮，卻是更加茂密的樹林，郁郁蔥蔥，草木繁茂，宛如百年不見人煙的叢林。
楊霜庭皺眉，扭頭看過去。
卻仍舊是郁郁蔥蔥的深林，并非先前的石階。
她不信邪的后退一步，伸手摸去，卻是一棵古樹，一人環抱粗，高可參天。
她輕輕一掌拍出。
“砰！”悶響聲中，古樹震動，銀杏樹葉簌簌落下，飄落到她頭發上。
她伸手摘下一片樹葉，在眼前打量，通過這樹葉的模樣，可以看出此樹的茂盛。
她抬頭看向法空：“陣法？”
法空微笑：“天然形成的大陣，稍加改造便成如此，可謂是造化之奇妙。”
“沒想到……”楊霜庭感慨的搖頭。
鐘山離著自己這么近，也來過數次，卻從沒發現鐘山有如此奇妙。
“怎么出去？”楊霜庭問。
她往左再踏一步，還是沒能出去，往右一步，還是沒能出去，在數個方向都試著踏一步，都沒能出去。
她閉上眼睛，片刻后雙眼忽然睜開，燦亮如寒得，飄飄往斜后方再踏出一步。
“砰！”她結結實實撞上一棵銀杏古樹。
古銀杏樹簌簌落葉。
她皺眉沉思。
自己的感應向來敏銳之極，是自己最擅長的，可在這陣中竟然沒用。
怪不得凈穢宗的高手們一個也沒逃出去的。
“我能自己闖出去嗎？”她抬頭看向法空。
法空搖頭。
“……我想看看他們。”
“那接著走。”
法空繼續往前走，楊霜庭跟上，兩人來到一座山坡位置，看到了下面的山谷。
一個低洼山谷之中，十幾個人正在樹林之中廝殺。
有一對一，有二對一，也有三對二。
看著他們慘烈的廝殺情形，楊霜庭蹙眉搖頭：“他們越發厲害了，真要出去……”
這些凈穢宗高手精進極速，已然強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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