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然是分兩層的，一層是外象，一層是內里，外象掩蓋了內里的侵蝕。
比起外象來，內里更加的可怕。
不知不覺中侵蝕，現在時間尚短，如果時間長了，恐怕會徹底與自己的念頭渾然一體。
到那個時候，還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想法，哪些是它的想法了。
越想越覺得可怕。
法空收了雙掌，打量著她。
她肌膚溫潤，膚下隱隱有瑩光流轉，羊脂白玉一般的絕色美人，容光逼人。
尋常男子站在她跟前，不敢多瞧，會不由自主的轉開目光，難以自若。
法空滿意的點點頭：“應該無恙了。”
“可怕。”李鶯感慨道：“你也小心，別被它算計了。”
法空笑笑。
李鶯道：“你一定很好奇天魔舍利，一定也想一窺其究竟吧？”
法空笑道：“我知道，沒有特殊心法是不能與它相接的，不能與它溝通。”
“你知道便好。”李鶯道：“你想知道這特殊心法嗎？”
法空搖頭。
李鶯嫣然嬌笑，嬌艷如花：“真不想？”
法空道：“何必自尋煩惱，你們魔宗武功的經驗，于我無用。”
“到了一定層次，都是相通的吧？”李鶯道：“天魔舍利的智慧真對你無用？”
法空失笑，對她搖搖頭：“不安好心吶。”
她這是勾引自己，讓自己也與天魔舍利連接，從而找出斬斷連接之法。
從而她也能得救。
李鶯笑道：“我相信這難不住你。”
法空搖搖頭，還是不答應。
李鶯哼道：“怕了吧？”
“這般激將計忒粗淺了吧？”法空笑道：“手法太拙。”
“這不是激將。”李鶯哼道：“你確實是怕了它。”
法空坦然點頭。
“就不敢挑戰試試？”李鶯道。
想讓法空盡心盡力，當然要給予一定的好處，同時也要絆住他，讓他不能偷懶。
讓他跟天魔舍利相連是最保險的。
“不必了。”法空道。
李鶯撇撇紅唇，一臉不屑神色。
法空笑呵呵的不接招。
李鶯哼道：“行吧，那你看看這連接天魔舍利的心法到底有沒有問題吧。”
法空笑道：“這個忙可以幫。”
“那就多謝你了！”李鶯白他一眼。
她隨即以傳音入密之法，將一段口訣誦出。
法空若有所思的聽著，慢慢點頭，已然將這口訣解析出來，直接點亮了時輪塔。
時輪塔一亮，他進入其中。
待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天時間過去。
他在這半天里，一直在研究揣摩這段口訣，覺得這口訣簡單而精妙。
但這心法看似簡單，卻不是想練就能練成的，需得足夠的修為。
法空已然明白其中緣故。
這天魔舍利之中蘊含著魔宗六道的心法，唯有將心法練到絕頂的境界才能練成這口訣。
修為不夠，練不得這口訣，這也是一種保護，否則，修為太低在它的侵蝕跟前毫無反抗之力。
輕者走火入魔，重則身亡，
李鶯看他思索，隱隱覺得他氣息異樣，忙道：“如何？”
法空點點頭：“甚好。”
“練得成吧？”
“嗯，練成了。”
李鶯明眸閃爍，似笑非笑。
法空伸出左手。
李鶯也伸出左手，纖纖蔥指與他的指尖碰一下，頓時一顫，驚訝的瞪大明眸。
她指擊感受到酥麻感，心神一恍惚，差點兒便要魂魄離體一般。
法空笑道：“你這心法確實不俗。”
他與李鶯的體會又不同，感覺一股電流將自己與她要連接到一起，心神相通。
如果在陣法之中，融入這心法，心神真正的相通，渾然如一，那將會如何？
李鶯驚奇的打量他。
法空笑道：“不認得我了？”
“果然不愧是你。”李鶯感慨道。
自己練這心法，可是先揣摩了一個月才摸到一點兒門徑，兩個月時間才練成。
而他僅僅是須臾之間。
自己與他的差距真有這么大嗎？
法空道：“這心法算是獨傳嗎？”
“這是自然。”李鶯道：“別外傳出去！”
法空點點頭：“這心法別有玄妙，我會將其化用于陣法之中。”
“化用……”李鶯蹙眉。
法空道：“不會一模一樣，是照這個思路，心法是不同的，拿了天魔舍利也不可能用的。”
“那還好。”李鶯點點頭道：“用于陣法之中做什么？”
“再來，別松開手。”法空伸出左手。
李鶯伸出左手，晶瑩溫潤，寶光流轉，纖纖指尖輕觸法空的指尖。
她隨即一顫。
恍惚間，魂魄離體。
但這一次她沒有下意識的縮手，而是咬了牙不動，任由魂魄離體，恍惚之間，與法空魂魄相合。
宏大而浩瀚，平靜而溫和，無思無慮，安詳寧靜，所有的憂慮與急躁一瞬間便煙消云散。
法空的諸多念頭她清晰如自己的念頭，即使迅如閃電，也能捕捉得到。
法空正在思索如何將這心法融入到鎮龍淵諸人所練的陣法之中，若能千人一心，則威力不知要增加多少，需要親自一試才能知曉。
到了這里，她忽然一腳踩空，宛如跌入萬丈深淵，猛的一仰頭。
她醒過神，發現手已經與法空的手分開。
她驚奇的看向法空。
法空微笑道：“如何？”
自己有大秘密在身，時輪塔的秘密是絕不能外泄的，所以不能與她連接太久。
“剛才我們是……？”李鶯思索道：“是心神相連了？”
法空點頭：“所以說你這心法玄妙，可以令心神相連，從而渾然一體，如果我們聯手御敵，彼此握著手，你說威力會如何？再配合陣法的話，又會如何？”
自己先前的陣法只是隱隱約約觸摸到這一層，陣法運轉起來，彼此默契會增加，卻沒有這般清晰。
自己將這心法參透之后，融入陣法之中，會將陣法的威力提升更高層次。
當然，這心法走得太遠，心神相連，連接得太過緊密與深入，陣法是不需要這般深切的。
心神要連接得更淺一些，僅僅能窺到波動的念頭，而不能窺到更深入一點兒的。
這樣才能放開心神。
要知道，闖蕩武林的哪一個沒有秘密，是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一旦放開心神，被人窺到秘密……
這樣的陣法即使威力再強，恐怕也不敢結陣，甚至能不結陣就不結陣。
彼此抗拒的話，那平時自然是疏于修煉，到不得不結陣的時候，恐怕已經生疏不堪，未必管用了。
這樣的陣法還不如不創。
他在思索，李鶯也在思索，沒想到這心法有如此妙用，能連接心神。
她不由的回想到法空的心神。
果然不愧是高僧，而且他內心遠比外表更加的宏大浩瀚更加的威儀凜然。
展現于外的是藏了拙，是和光同塵，是平平無奇。
別人都是十分本事展現十二分，個個追求氣勢的外放，他卻恰恰相反。
恐怕展現出來的十之一二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雖然年紀輕輕，卻如老僧一般古井不波，與自己手指相交，竟然毫無波瀾。
這是克服了人性的本能，男女之情在他這里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她想到這里，感慨的搖搖頭。
這便是神僧的心境嗎？
自己是破不掉他的心境，天下間又有哪一個女子能夠呢？
法空抬頭看向她，看她正怔怔的盯著自己，眼波粼粼，不由的摸摸臉笑道：“有什么不對？”
李鶯感慨道：“你跟我想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她從前的時候，還是把法空當成一個同齡人，一個年輕人，即使佛法精深，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
可是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淺薄，佛法果然是能改變一個人的，他是不是另一個自己？
如果自己被天魔舍利所控制，是不是會像他一樣，思想念頭全部異化，不再有正常人的私心雜念？
她想到這里，忽然覺得法空有些可憐。
年紀輕輕卻享受不到年輕人的樂趣，沒有血氣方剛與強烈的沖動。
她目光露出了憐憫之色。
法空失笑道：“我是怎樣的人？”
“你活著的樂趣就是修習佛法嗎？”
“樂趣多的是，良辰美景，美酒美人美食，還有觀人心幽微，人世變紀，都是莫在的樂趣。”
“你看到美人兒，會怦然心動嗎？”李鶯踏前一步，兩人僅在咫尺之間，她傲人雙峰與他胸口相距僅一拳。
吐氣如蘭，幽香富裕，蕩人心魄。
法空卻平靜如水，微笑看著她。
她眼波盈盈，清亮得如藥谷的湖水，要把他沉溺其中。
法空如觀湖水中的魚兒，欣賞體味著其清亮透沏，心神又不為其所動，笑道：“自然會怦然心動的，這是本能。”
“哼。”李鶯斜睇，眼波更加動人，宛如湖水沖刷過來，給人強烈的沖擊。
法空仍舊心湖平靜，笑道：“別靠得這么近，我也是男人，這是要壞我修行。”
李鶯撇撇紅唇：“可憐！”
她篤定法空根本沒心動。
自己的美貌自己當然清楚，有著驚人的殺傷力，正常男人看自己一眼便不敢再看，再看便要被奪了心魄。
法空失笑，明白她的心思，后退一步道：“男女之情沒那么重要。”
“可沒了這個，便失去了最大的滋味。”李鶯道。
法空笑道：“你呢？”
李鶯哼一聲道：“我現在是沒看到合意的，一旦碰到合意的，也會動情的。”
法空失笑，搖搖頭道：“難嘍。”
李鶯半信半疑。
法空道：“大宗師之前，如果情竇還沒開的話，恐怕再難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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