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對那個“朱利利”記憶猶新。
他告訴欒靜，他是在出門買早餐的時候碰見的朱利利。當時她低著頭，頭發很亂也很臟，他甚至能看見沾在頭發上的泥土和草屑。還有她的身上，也有很多的土。
早上六點多鐘，一個女人，以那種狼狽的模樣，奇怪的姿勢出現在小區里，任誰都會多想。
大叔是個熱心腸的人，見朱利利那般模樣就走上前去打招呼，問她需不需要幫忙。朱利利先是站著沒動，隨后抬起臉來看向大叔。她的那雙眼睛不像是人的眼睛，眼珠子很小，眼白很多，看著特別嚇人。沒等大叔反應過來，她就朝著綠化帶那邊走了。
盡管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大叔卻也沒敢追過去，用他的話說，年過半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監控室里，梁志潔讓工作人員調取了電梯內的監控，遺憾的是，在攝像頭完好的那部電梯里，她們沒有發現朱利利的影子。
趙陽家里，法醫們正在忙活，他們不僅在浴室里提取到了腳印，還在趙陽的臥室里，床底下，甚至是廚房的門后面也提取到了疑似腳印的印記。不光印記，他們還在臥室里提取到了一些跟浴室里相似的泥土。假如化驗結果跟朱家莊墳地里的泥土結構是一樣的，這案子就有點兒意思了。
梁志潔這邊進入了撲朔迷離的階段，李飛那邊的排查卻有了新的發現。
通過走訪調查，他們找到了兩個疑似被害者。
這兩個人分別是時年31歲的孫艷紅和34歲的陳靜怡。
先來說說孫艷紅。
此人家住附近的徐溝村，距離白骨發現地以西十公里左右，開車的話，也就十來分鐘。
根據村民反映，孫艷紅跟她的前夫是2009年結的婚，婚后不到兩年就離了，有個兒子歸前夫所有。孫艷紅這個女人心比較狠，自打跟丈夫離婚之后，提都沒提過自己的兒子。聽說剛離婚那陣兒，孩子想媽媽，前婆婆抱著孩子來找她。祖孫兩個跪在門前求，孫艷紅愣是硬著心腸連門都沒開。
事后有人問起，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孩子既給了他們家，就該由他們家全權負責。今天想我了，帶著孩子來我家里找我。明天想我，又得讓我去他們家里看孩子，那我這離婚跟沒離婚有啥區別，還不是照樣被牽絆，照樣沒自由。既然說了不見，那就是不見。孩子嘛，哭著哭著也就習慣了。”
前婆家帶孩子來鬧過之后，孫艷紅就出去打工了，中間有一年多沒回來，再回來的時候帶了個未婚夫。說是未婚夫，其實兩個人連親都沒定，充其量就是個住在一起的男女朋友。
孫艷紅那個男朋友叫劉少峰，不是本地人，卻是在本地長大的。十幾，二十年前的時候，朱家莊普遍還在種果樹。劉少峰的父母在朱家莊承包了一片地種蘋果，劉少峰的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朱家莊上的，跟孫艷紅算是小學同學。同校不同級的那種。
后來，村子里不讓把土地承包給外人了，劉少峰的父母就帶著他離開了朱家莊，也不知道他跟孫艷紅是怎么認識的，總之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后來，劉少峰在朱家莊那邊租了個鋪面，專門給人修理摩托車和電動車。孫艷紅，儼然是老板娘的架勢。
2016年左右，這兩個人開始頻頻爭吵，據說是為了彩禮。
孫艷紅要彩禮的理由很充分。跟前夫結婚是沖著感情去的，什么都沒要。結果婚后被婆家看不起，說是她心甘情愿倒貼的。離婚的時候她就發誓，她不光要再婚，且再婚的時候要比一婚更瘋狂。她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孫艷紅值得讓男人付出。
劉少峰拒絕彩禮的原因也很簡單，他認為彩禮不能衡量一切，倘若孫艷紅是真的愛他，就不應該在錢上計較。說是兩個人在一起這么多年，領不領證，辦不辦婚禮其實都差不多。如果孫艷紅堅持要結婚的話，他們可以去領證，彩禮什么的免談，但他保證，婚后所有的收入都歸孫艷紅打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不愿意讓步。
兩個人就這么吵吵鬧鬧了幾個月，說分吧，沒分，說結吧，也沒結。
大概是九月份的某一天，當村子里的人路過劉少峰的那個鋪子時，發現鋪子關了門。又過了一陣兒，聽租房給他的房東說是退了租。剩下的那些租金和保證金什么的劉少峰都沒要，鋪子里的那些東西也都讓房東幫著給處理了。也是從那天起，村民們就再沒見過劉少峰和孫艷紅。
劉少峰的父母聯系不上，孫艷紅的父親去世了，母親是繼母，現在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住在一起。對于孫艷紅的事情她表示兩個人已經很多年都不聯系了，說是老伴兒去世后，因為老伴兒留的那套房子跟繼女之間發生了爭執，已經好幾年都不來往了。孫艷紅還有個妹妹，對于姐姐現在身處何方她也不清楚。她報過警，但因為沒有姐姐的具體信息，派出所那邊沒有受理。
李飛還去找過當年的房東，可惜房東也去世了，唯一的女兒遠嫁外地，曾經的那套房子也被轉賣給了別人。有關于劉少峰和孫艷紅的最后一點兒信息也沒有了。
再說說陳靜怡。
陳靜怡是孟縣人，父親是孟縣第一中學的英語教師，母親是護士長，家庭條件不錯。老公黨萬松的工作也很可以，倆夫妻的收入加起來，起碼是個中等以上水平，屬于別人眼中過得非常好的人。需要說明的是，這個陳靜怡和墳場案的死者朱利利是高中兼大學同學，但大學學得不是同一個專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陳靜怡跟朱利利一樣也有婚內出軌史。
在陳靜怡失蹤前，這事兒還被鬧得沸沸揚揚過。
據陳靜怡的丈夫黨萬松所說，陳靜怡是跟自己的男朋友跑了。他之所以沒有家丑外揚，是考慮到兩家人的名聲以及他的事業前途。
關于陳靜怡與其男友私奔這事兒，李飛在陳靜怡的家人那邊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她的父母甚至宣稱，他們只有女婿和外孫沒有女兒。由此可見，陳靜怡與人私奔這事兒對老兩口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更為巧合的是，孫艷紅和陳靜怡的體貌特征相似，而她們兩個人的情況又與白骨的十分吻合，因此確認孫艷紅和陳靜怡生死成了破解此案的關鍵。
“衣服呢？”
“孫艷紅和陳靜怡都有。”李飛撓著頭：“這世上的巧合還真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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