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解剖室十分安靜，梁志潔雙眸低垂靠在墻上，李飛則湊在法醫跟前，向他詢問上午解剖死者的情況。
“兩個孩子的死因比較簡單，是在睡夢中吸入了過量的天然氣。”法醫拿出一份檢測報告：“在兩個孩子的胃中檢測出了牛奶和部分安定劑的成分，這也是在發生意外時，兩個孩子沒有發生任何掙扎的原因。在安定劑的作用下，他們睡死了。”
“誰會在兩個孩子的牛奶中下藥？”李飛看著那份檢測報告：“兩個孩子的進食時間是晚上的九點半左右，這個時候佳佳還沒有被送回朱家。家里只有兩個大人，一個是孩子的奶奶，另外一個是孩子的母親。奶奶沒有理由害親孫子，母親更沒有。”
“孩子的母親當然不會害孩子，她之所以這么做，是不想讓兩個孩子看到或者是聽到當晚發生的事情。”法醫抽出另外兩張檢測報告：“在死者的冰箱里，發現了剩下的半瓶牛奶，在瓶身上提取到了完整的指紋。通過指紋鑒定，確認是孩子母親的。在孩子母親的手機上，我們也查到了最近一條的支付記錄，通過收款方鎖定了附近的一家連鎖超市。通過超市里的監控錄像，確認這瓶牛奶是孩子的母親生前購買的。”
法醫停頓了一下，繼續介紹道：“在餐桌上，我們找到了兩只玻璃杯，在玻璃杯上檢測到了牛奶的殘留物，其成分構成與在冰箱里發現的那瓶一模一樣。從朱家的擺設來看，朱母包括兩個孩子的母親都不像是那種邋里邋遢的人，牛奶杯沒有清洗干凈這事兒值得關注。”
“清洗牛奶的人心神不定。”梁志潔接過那份檢測報告：“她知道夜里有事發生！除了牛奶外，還有別的發現嗎？”
“兩個孩子被移動過。”法醫拿出另外一張檢測報告：“兩個孩子都被拖去廚房過，在孩子的背部，發現了部分油漬，這些油漬跟廚房地面上的油漬相符合。”
“不會是孩子的媽媽！”李飛給出自己的判斷：“孩子的媽媽沒必要去做這種事情。”
“是佳佳！”法醫嘆了口氣：“在她身上，我們也發現了類似的污漬。雖然猜想一個小女孩兒是不對的，但現場的種種證據表明，這件事就是她做的。至于她為什么要將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拖到廚房里，我想她是為了讓他們吸入更多的天然氣。”
“這孩子才多大？”李飛滿臉震驚：“除非她親口承認，否則我絕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有這么惡毒的心腸。”
“我也不相信，可她給自己戴了口罩，并且在口罩外還做了多重防范措施。”法醫拿起一個口罩：“這是在茶幾附近的垃圾桶里發現的，口罩上只有佳佳的指紋。這種口罩你們都不陌生，屬于防護級別較高的那種。為了避免自己吸入大量的天然氣，佳佳在口罩內墊了一些東西，在口罩外面包裹了毛巾。”
“倘若這些事情都是佳佳做的，那她為什么不逃走？”李飛問道：“留在現場，與受害者們待在一起的確可以洗刷掉自己的嫌疑，但同時也有丟掉性命的可能。佳佳她不會想不到這些吧？”
“她想到了，只是她被困在家里了。”發出拿出幾張照片：“轄區派出所那邊有個情況，你們應該是沒顧上了解。”
“這門鎖是——”李飛將照片遞給了梁志潔：“不是正常情況下的開鎖，屬于強開！”
“開鎖不都是這樣開的嗎？”梁志潔沒找過開鎖專家，對于開鎖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當然不是，關于開鎖這事兒我有經驗。”李飛撓著頭說：“真的，我特別有經驗。我家剛換門鎖那陣兒我總是忘帶鑰匙，毫不夸張地說，平均每兩天就要去找一次開鎖師傅。人家師傅開鎖特別有技巧，用工具輕輕撥兩下就行，像照片里的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門鎖壞了。”
“是被人為破壞掉的。”法醫從那些照片中抽出一張：“這些照片都是從轄區派出所那邊傳過來的，我個人認為，佳佳是被人給利用了。她一個小姑娘，就算再怎么聰明，也不可能想到這些，就算想到了，也不一定有勇氣實施。在實施這些犯罪行為的背后一定藏著一個成年人。你們看過現場，我們也看過現場，實話實說，能在現場找到的證據不多。一個從未實施過犯罪行為的小姑娘，初次犯案，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跟我們的意見一樣，我們也認為在佳佳突然回家這件事上有內幕。”李飛故意眨了下眼睛：“孩子母親的尸檢報告出來沒？”
“死者雙側腋下有輕微的皮膚挫傷，足底有皮膚擦傷，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別的損傷。”法醫翻看著手里的尸檢報告：“多個內臟有輕微出血，癥狀有點兒像窒息。氣管和肺里有部分雜質，像溺死但不是溺死。”
“是電死的嗎？”李飛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之前提及過的電流斑：“有沒有可能是電流引起的心臟麻痹？”
“有這個可能！”法醫返回解剖臺前：“當人體通過安的電流時，會產生麻刺的感覺。當人體通過安的電流,時，會引起劇痛和呼吸困難，其中呼吸困難，符合死者產生的窒息癥狀。當人體通過0.1安以上的電流時，就能引起心臟麻痹，致使死者心房停止跳動，直至死亡。”
“有沒有這種可能，死者是在沐浴的過程中人為觸電的，觸電之后滑進了浴桶中，但死者真正的死因不是溺斃，而是由于電流引起的心臟麻痹。在確認死者死亡之后，嫌疑人偽造了現場。”李飛道：“事發時，現場還有除了朱家以外的人。”
“有可能，完全有這個可能！”法醫的眼睛亮了：“在以往的命案中，死者都是單一性的死亡，例如中毒，失血過多，窒息，溺斃等等，可這個案子是綜合性的，是由多種原因引起的，以至于我們在前期的調查和尸檢中處處受困。一旦把思路打開，這案子就好查了。”
說著，法醫拿起自己的工具：“你們忙，我再重點檢查一下死者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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