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鋒和張亮通完話，車頭一拐，向著城郊開去。
車經過檢查，開進南山靶場。
靶場依舊靜悄悄，只有身著便裝的張亮獨自在舉槍射擊，一顆顆子彈從槍管里飛出，射在靶心上。
肖鋒到了張亮近前，看看標靶，“張局的槍法不錯。”
張亮取出彈匣，重新裝上子彈，將槍遞向肖鋒，“你也來兩槍。”
肖鋒搖搖頭。
張亮把槍收回，“當了老板，只摸錢，不摸槍了。”
肖鋒輕笑聲，“這和是不是老板沒關系，我是守法公民，不能摸槍。”
“你守法，少給我扯淡。”張亮哼聲，“昨天晚上你在騰龍莊干啥了，定你個互毆不夠分吧？”
肖鋒故作嚴肅，“張局，你穿著便裝也是張局，辦案得講證據。”
“你小子還和我談證據，你以為我沒有啊。”張亮掏出手機，點開，“自己看看。”
肖鋒接過手機，只看一眼，就把手機還給張亮，“原來昨晚騰龍莊有張局的人，我就說海城圈里這點事，逃不過張局的眼睛。
果不其然。
既然張局有證據，那就抓我吧。”
肖鋒把雙手伸向張亮，張亮把他手打回去，“別給我玩這一套，我要抓你，昨晚就把你們都抓了，還能等現在，讓你這樣過來。”
肖鋒笑應謝張局。
張亮哼聲，“就這么謝我？”
肖鋒依舊笑應，“那您說怎么謝，只要我能辦到的，絕對沒問題。”
張亮又哼聲，“你小子昨晚可是風光了，一戰成名，以前就是個裝修公司的小老板。
一夜之間成了圈里老大，還得到了海遠的大單，馮海遠把你當座上賓，比我這個局長都風光。
怪不得有人說不能給你小子機會，給你點機會，你就燦爛。”
“誰這么說我，這是對我羨慕嫉妒恨。”肖鋒道。
張亮看看他，“誰說不重要，重要是他說對了，你小子從一個保安干到現在，干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是見證人，我心里有數。”
肖鋒點點頭，“我就知道海遠的事，張局雖沒露面，但心里肯定有數。
我也沒必要瞞著了，我現在就給張局就匯報日升和海遠所有合作的事宜。”
張亮沒答話，只是看著他。
肖鋒接著道，“張局不說話就是同意了，我開始匯報。”
話音剛落，張亮臉一沉，“你小子別給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又不做生意，你們只要守法自愿，怎么合作，我不管。
我要聽的。”
肖鋒接上話，“您要的聽到是沙家兄弟的事。”
張亮指指他，“你小子說了半天就這句話說到點上了，海遠裝修的事剛惡化，馮海遠就給我打了電話，我也派市局的人做了調查。
可是調查結果很不理想，所有商家都不承認被威脅，都表示是由于自身原因不接海遠的業務。
這樣就無法形成直接證據抓捕沙家兄弟。
即使有了直接證據，這種事也構不成重罪，頂多將沙家兄弟拘留幾天又放了。
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不抓，抓了又放，只會讓沙家兄弟的氣焰更囂張，所有商家更懼怕他們。
由此，商家們也會對警方有不滿的情緒，今后警方的工作會更難開展。
既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還會起負面作用，警方只能對這次傳言的事淡化處理，用另種方式來解決。”
張亮看著肖鋒。
肖鋒沉默片刻，“我明白了，我就是那另種方式。”
張亮點點頭，“沒錯，要想把沙家兄弟的問題從根本上解決，首先要清除多年來，海城眾商家對沙家兄弟的懼怕心理。
警方在沒有更多有利證據前，做這件事有難度，也容易被沙家兄弟發現增加難度。
那只能從商家中選一個人代替警方來做這件事，你小子還真給力，一戰成名。
我得到可靠信息，從昨晚事發到現在，海城圈里對你的夸贊就沒停過。
你小子現在想取代王福天當協會會長都沒問題。”
肖鋒輕笑聲，“張局，你別捧我了，我到現在也沒想當什么會長。
我昨天晚上只想保命。
好歹命保住了，又額外得了個大單，我知足了，不想再折騰與任何人為敵，只要沙家兄弟不動我，我絕不再動他們。
所以這事您還讓別人干吧，反正您在沙老五身邊有人，不差我這一個。”
肖鋒話音剛落，張亮厲喝聲肖鋒，“我看你是當了老板，就鉆進錢眼里了，你忘了你以前是干啥的了？
你以前是個兵，優秀的兵。”
張亮重重一拍旁邊的桌子。
氣氛驟然嚴肅。
肖鋒臉上的笑也消失，“張局，你不用提醒我，我沒忘我以前的身份，我來海城也是因此而來。
我經歷過生死，也見過別人的生死。
所以生死對我來說無所謂，錢更無所謂。
可我不能讓別人跟我一起經歷生死。
我有妹妹。
我有朋友。
我要為他們考慮。
你穿著制服，緝兇辦案是你的職責。
我已經脫了，看護好家人，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才是我的職責。
不要把你的職責強加在我身上，我不是張局。”
說完，肖鋒拿起槍對著標靶連開數槍，槍聲在靶場中回響。
張亮沉默良久，點點頭，“對，我不應該把我的職責強加在你身上。
你可以走了。”
兩人目光相對。
張亮又道，“走啊。”
肖鋒放下槍，“張局。”
“什么都不用說了，走吧。”張亮道。
肖鋒點點頭，轉身剛走一截，身后張亮道，“昨晚那些商家里有沒有你的朋友?”
肖鋒停下腳步。
張亮接著道，“馬天宇和劉天楊算不算你的朋友，最起碼他們當眾支持了你。
如果沙老五對他們報復，你怎么辦？
還有馮海遠，他給了你那么優惠的合同，算不算你的朋友，沙家兄弟如果因此嫉恨他，你又準備怎么做？
保護好他們是不是你的職責？
你不是警方，法沒有給你重辦沙家兄弟的權利。
江湖的事是可以江湖了，可最終還是要法來解決。
你如果過了線，法一樣會處理你，那時你妹妹又怎么辦？”
靶場陷入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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