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師承望與沈半夏說的這些，到底還只是一個假設罷了，至少目前瘟疫一事并未爆發出來，知道的人并不多。
師承望在出了明芳苑之后，很快就入宮找皇帝去了。
而他離開不久，嚴鳴從內室轉出來，看著沈半夏問道：“夫人方才所說，當真？”
沈半夏轉頭看他一眼，疑惑：“什么？”
嚴鳴：“夫人方才說，如果出現瘟疫，你會跟著朝廷安排的太醫一塊兒過去。”
沈半夏恍然，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是個有夫之婦，這種事不是她一個人決定就行的。
明面上如此。
于是沈半夏道：“我是有這個想法，相公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這話問的。
真要說的話，那自然是哪哪都不妥。
可……
嚴鳴靜靜看了沈半夏好一會兒，最終，他說道：“若真如此，還要勞煩夫人到時候帶上我。”
沈半夏有些意外：“你要一塊兒去？”
嚴鳴笑了笑：“夫人在哪，我便在哪。”
雖然嚴鳴并不覺得要是真出了瘟疫，那些人與他有什么關系，心中也沒有生出多少物傷其類的想法，但他不在乎那些素未相識的陌生人，卻在乎沈半夏。
至于怕？
怕什么？
怕感染瘟疫，然后病死么？
嚴鳴還真不怕這個。
這世間，真正能讓嚴鳴有情緒波動的，永遠不是死亡或者疾病。
如果不是覺得以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來算計宋碧玉委實顯得有些愚蠢和沒必要，嚴鳴當初……
死有什么可怕的呢，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要是沈半夏真要去，嚴鳴奉陪便是。
便是一不小心真染了病……若是有沈半夏在的話，他想，他應當也不會覺得遺憾的。
沈半夏認真看了他一會兒，發現嚴鳴這會兒好像是說認真的，頓時有些訝然：“這事要是真的，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不小心可能會出人命。我便是醫術不錯，其實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救活。”
畢竟有時候，限制她的不是醫術，而是缺少其他條件。
當然了，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瘟疫，實際上沈半夏心里有八成的把握。
因為她開了掛嘛。
嚴鳴只笑笑，不說話。
沈半夏自然不知道嚴鳴連自己會死的可能都考慮好了，只以為嚴鳴是對自己的醫術頗為信任，心里還挺高興。
于是趁著屋子里沒其他人，沈半夏拉過他的袖子，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在他那白玉一般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好相公，真乖。獎你一個親親。”
嚴鳴挑眉。
而后，他轉過臉，什么也沒說，只看著沈半夏。
沈半夏眨眨眼：“兩邊都要親？”
嚴鳴眼眸里浮現笑意。
沈半夏也不吝嗇，干脆在他另一邊臉頰上也親了一口，然后拍拍嚴鳴的肩膀，說道：“你幫我去看看二哥那邊的情況，要是沒什么問題也就罷了，萬一出什么事，趕緊跟我說。”
嚴鳴問道：“夫人可是答應了？”
這是說之前那件事。
沈半夏擺擺手，說道：“到時候再說。”
她自己都還不確定的事，這么早給承諾做什么。
嚴鳴聞言，倒也沒追問，笑了笑，“夫人有命，莫敢不從。”
好在，師瑭情況穩定，宮里來的那位御醫也說就這兩日應該就能醒來，只是身體虛弱了些，怕是要養上好些時候。
而另一邊，宮中。
德熙帝看著師承望呈上來的信件，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殿中氣氛凝滯，一眾宮人雖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也是屏氣凝神，不敢弄出什么動靜，生怕惹了陛下不快。
良久，德熙帝揮揮手，卻是讓宮里其余宮人且先退了出去。
而后，德熙帝才看著師承望問道：“這個消息可曾證實。”
師承望也沒說有十成把握消息為真類似的話，而是道：“陛下想來也知道，臣那長子如今……因著長子外任的事，臣安排了一些人在那邊府城購置了一處房產，本意也只是想讓師璟若是有事要去府城的時候，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消息是安置在那邊的仆人察覺不對，悄悄打聽之后送過來的，陛下也看到了，信中還提到，臣長子那邊如今有些聯系不上，恐怕……”
這也是師承望收到消息后，會馬上找到沈半夏問有沒有什么法子的原因之一。
他這個做父親的，聽到兒子可能出事，怎能可能坐得住。
只不過師承望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也不會把師璟可能聯系不上，那邊消息封鎖的事告訴家里其他人。
本來師府最近就因為師瑭的事人心惶惶，要是這時候再傳出師璟可能有所不測的消息，怕是要出大亂子。
可即便知道大兒子師璟可能已經出了事，師承望也沒有讓沈半夏過去的打算。
大兒子是他的兒子，沈半夏也是他女兒。
別說什么沈半夏不是他的血脈，親情這種東西也不是單靠血脈維系的，師承望也不是利益至上的人，十幾年的感情擺在這，他一樣的看重。
德熙帝這會兒表情是真的難看。
聽到師承望的話后，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愛卿……辛苦了。”
二兒子才出事，大兒子緊跟著就可能也出了事。
偏偏德熙帝是清楚師家情況的，師承望跟夫人感情好，加上師家本身就有規矩，三十無子方可納妾，而師夫人也沒讓師承望拖到三十歲才有子嗣，師承望也不是那種沉溺于美色之人，故而身邊這么多年也就一個師夫人。
膝下子嗣也只有師璟與師瑭這兩個嫡子，雖然相比較其他府上似乎少了些，但因著這二人都培養的不錯，個個都是青年才俊，倒也沒給外人說嘴的機會。
是，有些人膝下子嗣確實不少，多的甚至與師承望同齡的一位李大人如今有八個兒子，孫子都有好幾個了，可那又怎么樣？
師璟師瑭一個頂他們十個。
而且兩兄弟都是嫡子，感情好，也沒出現什么嫡庶之爭，家里也清靜。
不出意外的話，師家還能昌盛不少年。
然后，師承望倆兒子都出事了。
德熙帝都忍不住生出一些憐惜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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