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同時，沈半夏也看到了來人是誰。
師家長房嫡長子，師璟。
沈半夏與師清夏同時起身，齊聲喚道：“大哥。”
這便看得出姐妹二人對待師璟與師瑭之間的態度差別了。
師璟微微頷首，問道：“你們方才在說什么？”
師瑭卻問道：“大哥回來的挺早。”
師璟看他一眼。
師瑭笑嘻嘻道：“怎么，大哥也擔心妹妹們在家被欺負呢？”
師璟：“師瑭。”
師瑭：“哎呀，大哥關心妹妹就直說嘛，反正我是怕妹妹被人欺負了去，眼見著沒什么事，就請假回來了。”
師璟：“……你們方才在說什么？”
沈半夏看了看師瑭，見他沒再開口了，這才輕言細語地將方才的話題簡單概括了一下。
師璟聞言，若有所思，看向師清夏：“清夏想學嗎？”
在師清夏回答之前，師璟又道：“按你自己的心意來。你若是想學，讓師瑭去給你尋個好師父來；若是不想學，回頭我想法子弄幾個會武的丫鬟，你收在身邊做貼身丫鬟，也是能保護你的。”
師瑭道：“靠人不如靠己。”
師璟瞥他一眼，沒反駁。
師清夏聞言，抿唇看了沈半夏一眼，輕聲道：“我學。”
師璟還未開口，師清夏又道：“那、那大哥能把那會武的丫鬟給妹妹嗎？”
師璟眉眼一動，看向沈半夏。
不知為何，沈半夏感覺這大哥此刻的表情有些微妙，然后便聽到師璟淡淡開口：“囡囡身邊的秋菊是會武的。”
沈半夏：“……”誰？
秋菊？
那個平時存在感低到經常被她忘記的丫鬟？
她竟然會武？
眼見著沈半夏一副震驚的模樣，師璟頓了頓，才問道：“你不記得了？”
沈半夏訕訕，知道自己表現的明顯了些，開始瘋狂翻找記憶里有關的節點，倒是真找出一些來。
秋菊……是在原主八歲的時候送到原主身邊的，當時秋菊虛歲已經十一了，是師璟親自把人帶到原主面前，當時他說：“這丫鬟會些武藝，力氣也不小，你留在身邊，可以保護你。”
然而原主……對會不會武這事并沒有上心，倒是秋菊，因著是大哥親自挑選的人，原主便直接提拔成了唯二的大丫鬟。
不過秋菊存在感低這事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不僅沈半夏經常忘記這么個人，原主她……也經常忘記。
也就是原主身邊的夏蘿是個性子好不喜歡搶功的，時不時還幫著秋菊在原主跟前提一嘴，不然秋菊那真是……
“大哥不提，我還真忘了這回事。”沈半夏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也知道我一向不怎么關注這些，秋菊又是個只做事不多話的，平日里也安靜，我又常年在院子里帶著，不怎么出門，也用不上秋菊特意到身邊來保護……”
所以，她就是忘了。
忘的理直氣壯。
師璟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淺笑，道：“無妨，她是根骨奇才，天生就適合練武。即便你用不上，她自己私底下也會好好練武，你若是有需要的時候，她肯定能保護你。”
沈半夏聞言，眸光閃爍了一下。
她……之前還想著若要離開師家，秋菊這些丫鬟怕是更想留在師家，還想著要不要找機會把她們都安排好。原主手里也有幾張身邊仆從的賣身契，但更多的其實是在師夫人那兒管著，因為師夫人擔心原主性子軟，手里的賣身契被人哄著還回去了，所以只給原主近身照顧的那些人賣身契。
其實在師家做奴仆挺好的，至少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在師家做奴仆比普通百姓過的更好一些，也更有臉面，且師家沒有打殺奴仆的規矩，奴仆做錯事，要么按例送官，要么就是直接趕出府去。
不過被師家趕出去的人，基本也找不到好的主家了。
師清夏聽到這話，轉頭便看到安靜立在沈半夏身后不遠處的夏蘿與秋菊，頓了頓，偏頭就看到分配到自己這兒的兩個丫鬟。
四個丫鬟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穿著同樣款式的衣服，乍一眼看過去，仿佛四朵姐妹花。
“小姐可有什么吩咐？”師清夏的丫鬟春花輕聲問道。
師清夏搖了搖頭，回過頭，面上露出一個笑容來，看向師瑭，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那、麻煩二哥了？”
師瑭笑：“好，三日之內我保證給你安排好。”
師璟這時卻看著沈半夏，突然道：“你身邊的丫鬟似乎沒改名？”
沈半夏一愣：“改什么？”
師璟蹙眉。
師瑭倒是才想起來，也跟著皺眉，道：“你身邊貼身丫鬟……是叫夏蘿跟秋菊吧？”
沈半夏還沒意識到問題，聞言點點頭，“怎么了嗎？”
師璟看向夏蘿。
夏蘿這會兒卻已經反應過來了，頓時面色一白，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知錯！”
沈半夏一愣。
師清夏也愣住。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解。
沈半夏：“這……大哥，夏蘿怎么了？她照顧我一向精心，最近也沒做錯什么，怎么這……”
師璟皺眉：“你與清夏都改了名字，底下奴仆也該知道避諱，怎么這么久了，還用夏蘿這個名字？”
沈半夏頓住，這才反應過來問題所在。
她叫沈半夏，師清夏如今叫清夏，二人是姐妹，即便名字里都有個夏字，因著同輩的緣故也不必避諱什么。
但沈半夏是主，師清夏對夏蘿而言也是主家小姐，她做丫鬟的，名字上應該避諱一些才是。
子輩需要避長輩的諱，奴仆也要避開所有主子的諱。
即便沈半夏這個主子沒意識到，夏蘿作為仆從，也該注意才是。對于講規矩的人而言，這已經是犯了大錯了。
師瑭知道沈半夏對這個丫鬟很器重，加上之前見過夏蘿配合沈半夏針灸的場面，心知這丫鬟是個忠心的，便開口道：“以前家里也沒這個先例，小丫鬟年紀輕，沒經驗，粗心犯了點錯，大哥你也別太較真。”
夏蘿臉色微白，她其實不怕大爺因此罰她，這件事她自己沒上心，粗心大意，她認罰。她怕的是大爺會因為這件事，覺得她是故意的，有奴大欺主之嫌，將她從小姐身邊趕走。
師璟神色冷凝，一時并未開口。
氣氛一下便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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