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收回視線,放下簾子,回頭對上師清夏好奇的目光時只微微一笑:“離開也有一段時日,有些好奇如今上京的情況,就看了眼。”
她神色平靜,方才那一點冷色在轉頭的瞬間就盡數褪去,眉眼稱得上溫柔了。
師清夏也沒多想,那邊交談的人群距離馬車有一段距離,且此處嘈雜,她并沒有沈半夏那樣的本事,能把那些人說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馬車才剛入城門,師家提前得了消息安排過來迎接的人就上前,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后,便引著馬車先往一邊讓了讓,免得擋住了別人的道兒。
沈半夏撩開車簾,正要詢問,抬眼就看到街道前方一道人影,騎著馬噠噠噠過來。
她瞇了瞇眼,而后眼睛一亮,微微提高音量主動打了個招呼:“大哥!”
師璟微笑著到了近前,就看到師清夏聽到動靜湊過來,跟沈半夏挨在一塊兒蹲在門口仰頭看著他,像兩只小動物一般,莫名的可愛。
他心中一軟,溫和開口:“路上辛苦了,可用過早膳了?”
沈半夏搖搖頭,說道:“昨日夜里在附近村落停歇,天還未亮就出發了,想著入城之后再尋個地方吃點東西也行。”
師清夏在一旁默默點頭,等沈半夏說完,才道:“大哥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大哥可用過早膳了?”
師璟笑了笑,說道:“剛準備用,收到消息說你們馬上要入城,猜到你們多半也還未用過東西,便先過來了。”
說著,看到車廂旁緩步走來一道人影,面上戴著有些扎眼嚇人的面具,微微一愣。
然后那人幾步上前,抬手剛要作揖,先把師璟胯下駿馬嚇得嘶鳴一聲,沒忍住后退了幾步。
也不單單是馬被嚇到,路過行人余光看見此人的,也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顯然也被嚇了一跳。
這還好是在早上,要是在晚上,效果更佳。
師璟面上一派沉穩,輕松控制住自己騎著的這匹馬,注意到沈半夏他們用的馬十分從容,可見是自己人。
再打量一番對方身形,師璟心中有所猜測,就聽那人只是頓了頓,就態度十分恭敬地一拱手:“大哥。”
這聲音熟悉得很。
饒是老成持重的師璟,這時候也忍不住唇角微微一抽,“嚴鳴?”
嚴鳴微笑:“是我,大哥許久不見,風采依舊。”
師璟:“……你也是。”
以前是一出來就美得眾人紛紛駐足,現在是一出來就把大家都嚇一跳,“驚艷”效果某種程度上還真差不多。
嚴鳴只當聽不出師璟眼下之意。
眼下在大街上,師璟即便有些話想問,也不好在這耽誤時間,轉頭與兩個妹妹說道:“我在春香樓那邊定了包廂,先帶你們去吃點東西,吃完再回府也不遲。”
也是這時候師承望去上朝了,等吃的差不多再回去,那邊師承望也能抽空回府一趟,時間上安排的正好。
沈半夏與師清夏對視一眼,點頭應下。
一行人便去了上京城里小有名氣的春香樓用早膳,進了包廂之后,師璟先問嚴鳴:“你這面具怎么回事?”
這里都是自己人,嚴鳴也沒客氣,笑著摘了面具,露出那張過分出色的面容,柔聲解釋:“讓大哥見效了,是鳴覺得這張臉雖然討夫人歡心,出門在外時卻也不太方便,便想了法子稍微遮一遮。”
師璟:“……”
一時不知道該說妹妹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種人,還是該說堂堂男子怎么能遮遮掩掩。
但轉頭看一眼眉眼帶笑品嘗美食的兩個妹妹,師璟又覺得,好像也不用多說。
畢竟,嚴鳴那張臉……確實過于招人了。
之前他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想法,只不過皮囊是生來父母給的,總不能讓嚴鳴自己毀容,再加上他平日里在人前出現的次數并不多,也沒說什么。
現在嘛……
你們夫妻倆自己開心就行。
瞧著兩個妹妹吃點還算開心,師璟掃一眼桌上精心挑選的一桌素食,轉頭對嚴鳴說道:“你們剛回來,有關嚴府那邊的情況,可有數?”
嚴鳴眼神里浮現恰到好處的疑惑:“嚴府?又怎么了嗎?”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師璟看了他一會兒,沒看出嚴鳴有什么異常,微微皺眉:“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嚴鳴苦笑了一聲,過了會兒,才垂眸說道:“大哥想來也知道,離京之前,我與嚴家……我雖然姓嚴,但嚴府是我父親的嚴,即便沒有父親,想來接手嚴府的人也是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嚴咲,與我卻是沒什么關聯的。”
“我在嚴府也沒什么人手,又遠離上京,若是嚴府里出了什么事,我收到消息的時間也不會比外人快多少。”
師璟有些狐疑,問道:“你就沒安排人手?”
嚴鳴扯了扯唇角,像是在笑,只那笑容里滿是悲涼:“我安排人做什么呢?如今我與我那父親也算是斷絕了關系,我對嚴家也沒什么興趣,安排人又能做什么?”
師璟聞言,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追問,轉而道:“既然如此,那有件事我先與你通個氣,一會兒……你跟妹妹怕是還是得回一趟嚴府。”
嚴鳴抬眸,目光中帶著驚訝:“出什么事了?”
師璟:“你父親,還有嚴咲、嚴芷心,接連去世,如今嚴府掛了白幡,你不在上京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還是得回去守靈的。”
嚴鳴眼神里帶著錯愕:“怎么會?我怎么什么消息都沒收到?而且,我前段時間還把身邊小廝派回來過,他也未曾給我遞過消息……”
師璟聞言,皺眉:“你小廝提前回來了?”
嚴鳴:“是,前段時間,某日夜里我突然心悸,莫名感覺家中可能出了變故,擔心母親靈位被人驚擾,讓小廝連夜趕回來先看看情況。”
師璟皺眉。
一旁沈半夏看似與師清夏認真吃東西,實際上豎著耳朵聽著這邊兩人的對話,這時突然插口道:“長青回來這么久,不論有沒有出事都應該回個信,報個平安之類的。之前就覺得不對,現在看來,說不準長青如今被誰關在哪兒,送不出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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