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們站在蕭彥辭一邊，而是蕭彥辭乃中宮嫡出，若是殺了他，中宮帝后離心，朝堂必然不穩，其他幾個沉寂多年的皇子王爺，也會蠢蠢欲動。
他們安寧了多年的朝局，便要動蕩了。
蕭驚寒扶著獻文帝，眉眼間也閃過一絲猶豫，可他很快就將猶豫給湮滅了，他理智告訴獻文帝，“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皇兄裁奪。”
無論如何，蕭彥辭必須問罪，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獻文帝掩下眼底的一抹寒意，捂著心口，嘶啞出聲，“榮王蕭彥辭，觸犯律法，謀害太醫，戕害百姓，奪其爵位封號，貶……”
“皇上！皇后娘娘在外跪求覲見。”文德殿外，侍衛通傳道。
段玉恒聽到皇后來了，心頭的壓力更重了，后宮不得干政，可這時候她若是不來，真讓皇上殺了蕭彥辭，那才是得不償失！
他連忙叩頭，“請皇上體恤皇后娘娘，當年生育榮王傷了身子，多年來，娘娘為后宮殫精極慮，付出諸般心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此時嚴懲榮王，只怕娘娘身體承受不住啊。”
顧朝惜聽了這話，輕嗤一聲，“為后宮殫精竭慮多年，忙碌的皇上孩子都沒幾個，可真是‘勞苦功高’啊。”
言豫連忙捂住他的嘴，在段玉恒回頭瞪過來的時候，表現的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獻文帝更為難受了，他撐著蕭驚寒的手，眼神里帶著渴望，“驚寒，這件事，你以為……可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看似對蕭驚寒兄弟情深，卻暗暗將所有的壓力，都轉嫁給了他。
蕭驚寒并未發覺，只是跪下誠懇道，“皇兄，為君為父，此事都應由您親自下令，旁人無權處置，但臣弟手中有一道先皇圣旨，責令臣弟需嚴審正位東宮之人。”
獻文帝眼皮猛地一跳，嗓音冷了些，“不錯，父皇臨終前，確有此遺詔。”
當年他還贈了一塊蟠龍玨給蕭驚寒，讓他親手交給未來的東宮之主。
那便是先帝圣旨。
蕭驚寒從懷中拿出蟠龍玨，玉玨迎著耀眼的光芒，令眾臣叩拜，“謹遵先皇遺詔。”
“本王有言，蕭彥辭不得承繼太子之位，正位東宮，此蟠龍玨為令。”
蕭驚寒的話一出，朝堂便像炸了鍋一樣。
蕭彥辭猛地站起來，朝他出手，“蕭驚寒，你憑什么這么做！你沒有資格毀我問鼎帝位之路！”
他怎么敢！
蕭驚寒一手擒住他，兩人飛身下了大殿。
蕭彥辭招招陰狠，妄圖取蕭驚寒性命，蕭驚寒卻內力強勁，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蕭彥辭一個翻身受了一掌倒地，蕭驚寒踩住他的胸膛，“本王既持蟠龍玨，就有資格做出決策，蕭彥辭，你此生休想為儲君！”
他這等修養德行。
不配！
“夠了……”
獻文帝又吐了一口血，暈倒在龍椅上之前，他低啞出聲，“蕭彥辭罪犯國法，奪爵下獄，悉聽……處置。”
“皇上！”段玉恒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蕭彥辭被禁軍抓起來，則是癲狂的發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陰冷的眸光落在蕭驚寒身上，“蕭驚寒，我等著你……”
父皇利用完了他，蕭驚寒一人獨大的時候，這朝堂又能安穩幾日？
他還能傳位給蕭驚寒不成？
蕭驚寒……總有一日，你的下場會更加凄慘！
蕭驚寒并不將蕭彥辭的嘲諷放在心上，他眉眼冷沉，只是更擔心獻文帝的身體，下朝便匆匆趕去養心殿了。
其余朝臣都陸陸續續出宮了，宋錦承和藺槐安也有好多事要忙，跟言豫顧朝惜打過招呼之后，便離開了。
言豫也擔心獻文帝的身體，帶著顧朝惜往后宮方向走去。
言豫今日更崇拜蕭驚寒，他拿出蟠龍玨，斷了蕭彥辭的東宮之路，實在大快人心！
蕭彥辭那樣陰險的人，怎配做未來的一國之君？
顧朝惜卻伸手把他嘴角的笑意給按了下來，“別高興的太早，今日你皇叔看似勝了，可他露了好大一個弊病在朝臣面前，皇上那，他也未必討著好了。”
言豫古怪的瞪了他一眼，“別瞎說，皇叔此次辛勞，皇上怎么會不識他的功勞？只不過皇叔如今位高權重，要什么都有，皇上再賞賜，也就賞賜些金銀俗物罷了。”
以宸王府的實力，倒也是不缺的。
顧朝惜挑眉，“你也知道，他位高權重，賞無可賞，功高震主，封無可封了吧？前幾朝功高震主的親王什么下場來著？
要么起兵反叛伏誅，要么……”
言豫低聲呵斥，“你閉嘴！皇上才不會這么做！”
他從小最敬仰的是皇叔，最疼他的人，除了父親便是姨夫了！
他小時候不知為何，父親會將他送入宮中教養玩耍，可他與姨夫卻實實在在有情，像冥冥之中的情感聯系一樣。
他相信姨夫只是身子不適，今日蕭彥辭這般張狂，哪怕是他的嫡子，他都能公正嚴明的將他下獄！
他定不會是那等心思陰狠，會將皇叔落得個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顧朝惜搖頭晃腦的，“哎，當我胡說的！走吧言大公子，咱看看你姨夫和皇叔去。”
他勾搭著言豫的肩膀，去了養居殿。
獻文帝經太醫治療后，虛弱的躺在床上，蕭驚寒陪著他吃藥聊天，說了不少安撫的話，他好了很多。
蕭驚寒走了之后，言豫又來探望，他見了言豫，心情更開朗不少，還賞賜了言豫一把寶劍。
言豫跪在他面前，清澈的眼里滿是誠懇，“姨夫，阿豫不懂朝政，可阿豫希望姨夫身強體壯，來日姨夫南巡，阿豫定帶你游遍江南風光。”
獻文帝伸手摸他的頭，低聲感慨，“阿豫是個善良正直的好孩子。”
若是他與言毓婉的孩子生下來了，以言氏家族的忠君正直，那孩子必定也會像言豫一樣，這么溫柔純孝。
獻文帝回想起那個女人，眼底又浮現了一抹寒意。
洪大監連忙扶起了言豫，說獻文帝要休息了，讓他先退下。
等養居殿無人之時，獻文帝才一臉陰沉的，砸了自己的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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