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兩日因為下獄了蕭驚寒的將領，還在得意之時，可這打擊來的也太快太狠了！
憑空出現了一個成年的大皇子，這如何不威脅蕭彥辭的地位？
段玉恒對上獻文帝那雙蒼老卻深邃的眼睛，都有些膽寒了。
“言侯之罪朕自有定論，他撫養大皇子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容不得他人置喙！倒是段國公，你審問八位將領，可有什么進展嗎？”
段玉恒更語塞了，“回皇上，微臣審問他們尚未……”
“一日過去了，什么進展都沒有，還抄了八個將軍府，朕倒是要查問查問你，你跟榮郡王是怎么辦差的，若是你們辦不好，就把手里的差事，全都交給阿豫去辦！
你們兩個，好好在府中靜思己過吧！”
獻文帝一聲令下，幾乎將蕭彥辭和段玉恒，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他們兩個折騰了許久，對付蕭驚寒，碩果還未成熟，便已經被獻文帝摘了，拱手送到了言豫面前？
言豫會怎么做？
蕭彥辭現在無暇去想這些，他只是瘋狂的想抓住他的父皇，好好問一問，為什么……憑什么啊！
言豫被獻文帝留在了宮中居住，他看著蕭彥辭在養居殿大鬧，還與御前侍衛發生了極大的沖突，眼底一絲波瀾也沒有起。
從昨晚到現在，他一刻都沒有合眼，腦子不停地轉動，過去的一切，還有他正在經歷的，都不停地在他腦中放映。
他就這么，從一個無甚憂慮的侯府庶子，變成了大皇子？
他的母親，是自焚于宮中的言后，他的皇叔……真的是他的親皇叔。
還有他的父親……
言豫走在宮道上，看到了不遠處的言崇遠，他似乎在等他。
言豫快步走過去，下意識的喊，“爹爹！我……”
“參見大皇子。”
言崇遠對他彎腰拱手，瞬間便讓他的心涼了大半。
“爹……”
“大皇子注意身份，微臣如今，是您的臣屬，您的舅舅。”
言崇遠已無法再保護他的少年熱血，只能用最冷酷，最嚴厲的方式，催他成長。
“舅舅……那您能告訴我，我現在該怎么辦嗎？我又能做些什么？您說過，姑姑……母后！她是被冤枉的，將來一定會替她申冤！”
想到母親，言豫便回想起昨夜，獻文帝一直讓他看的那幅畫像。
畫像上的女人，溫婉嫻靜，眼神靈動，就像慕晚吟一樣漂亮。
那就是他的母親，他從未開口叫過的，親生母親。
言崇遠很欣慰他心系母親，可他眼神里只有冰冷，“您現在的地位不穩，身為皇子，皇上方才交待了任務給您，您難道就忘了嗎？”
“你是說，去牢中審問八位將軍？”言豫很快反應過來。
言崇遠也不多說，讓他自己去做，還讓顧朝惜一路陪著他，言豫心里自然是清楚，皇叔持身正，他麾下的將軍，絕不會有貪墨軍餉的行為，蕭彥辭他們都是污蔑，趁機想奪皇叔手里的兵權罷了。
但顧朝惜也不讓他，輕易的就去把人給放了，該走的流程要走一遍，該做的事，一件都不能落下，文書審議，中書查閱蓋章，讓他到所有能走的部門，全都走了一遍，也試出了朝臣對他的態度。
言豫忙碌了好幾日，回到宮門口的時候，長長的出了口氣，“阿朝，好累啊。”
這樣處處與人打交道，熟悉各部事務，查清將軍們的冤屈，還要想辦法保護他們的家人，安撫他們的情緒，實在讓他疲累的。
“你從前在秀州幫慕晚吟的時候，怎么不覺得累？”顧朝惜故意打趣他。
他太了解言豫了，他生性瀟灑，最不愛這些拘束，現在的生活，無疑是將他困在了囚籠之中，他當然會覺得累，會想退縮，會想逃避。
所以他刻意提起慕晚吟來，讓他眼底有了別樣的神采。
言豫瞬間便搖了搖頭，“不一樣的，那時有她在，救百姓于水火，我覺得做什么都很有意義，累死都值得了。”
“現在怎么就不值得了？你救的可是朝中的八位將軍，他們戰功累累，哪一個不比秀州的百姓，更有價值？”
“你知道！我說的不一樣，救百姓是義務，救他們……這是朝堂傾軋！他們本身就無罪，是蕭彥辭故意冤枉他們，想借此機會冤枉皇叔！
如今皇叔揭穿了我的身份，蕭彥辭手里的一切被我搶了過來，我只要給他們平反，他們都會感激我，甚至會奉我為主，但這……”
“但這是通過算計而來，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對嗎？”顧朝惜笑的輕佻。
“對！”他握著顧朝惜的肩膀，“阿朝，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明白我不想要這些的人心和人情，我若有本事，他們自會臣服，追隨，而不是通過這種手段來算計他們！”
“阿豫，你若有本事，可你父皇還有很長的壽命，讓你去施展本事嗎？”顧朝惜眼底透出一抹寒芒，“你可別告訴我，有了皇子的身份，你不想進東宮，不想坐龍椅？”
“我沒想過。”
“那就為了你的慕晚吟，好好想想！除非你成為你皇叔之上的人，否則你憑什么跟他搶慕晚吟？”顧朝惜這一刀，狠狠插進了言豫心里，最柔弱，最脆弱的地方。
他放下來的手臂開始顫抖，眼前漆黑的夜空，也變得可怕起來。
顧朝惜看著他悶聲不響的回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最了解言豫，所以知道怎么做，才能刺激他，不斷前進。
可他一轉頭就迎上了慕晚吟的雙眼，眼神寒涼，“你這么對他，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他的感受？”顧朝惜挑眉看著她，覺得可笑，“那你呢？慕侯爺，你利用他的時候，想過他的感受嗎？他難道就要隨你的利用，一輩子做蕭驚寒的踏腳石？
你別忘了，是蕭驚寒親自將他，拎到皇上面前去的啊。”
這個局面，是蕭驚寒親手創造出來的，所以一切后果，都得他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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