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一說完，尤氏就在她手中，被掐的臉色紫脹，兩眼翻白。
本就孱弱的貴女命婦們，越發嚇的厲害了，她們都哭著保證，再也不敢亂說話了，安靜的待著。
杭夫人把尤氏丟到一邊去了，仍舊回到何御史夫人身邊，將她扶起來，給她拍背順氣，“慢點喘，別動了胎氣。”
“好……好，姐姐。”何御史夫人眼圈微紅，靠著她越發有安全感了。
她囁嚅了兩句，“你可真像我親姐姐，我聽爹說，姐姐當年也是個烈性，能握筆作畫，也能挽弓射箭。”
杭夫人看了她一眼，只說，“我就是個鄉下婦人。”
“可是杭夫人您見多識廣，杭清將軍您也教養的很好呢。”
榮姑娘這些日子負責拿飯食，來來往往，也聽到了軍中士兵的議論，他們都很畏懼杭清，不敢在戰場上與他正面交鋒，就連慕若淮都覺得他是個頭疼的勁敵。
杭夫人說，“清兒自己努力，我一介婦人教不了他打仗。”
她說完，便不理會她們倆，換了個地方躺下歇著。
何御史夫人喊了她兩聲，她也不應，她覺得好奇怪，“若不是當年姐姐離開的太早，我還不記事，定能想起些什么，我總覺得她真的很像我姐姐。”
“咱們還是先照顧好你和肚子里的寶寶吧。”榮姑娘坐在她身邊，替她按摩抽筋的小腿。
何御史夫人這肚子已經七個月了，若是她們不能逃出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只怕都會有危險的。
戰線拉長到了四月份，朝臣們因為家眷丟失，情緒不穩，前線更沒有什么進展，大周新帝承諾的糧食沒送到，慕謙這邊的軍糧，只有最后三天的量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慕晚臨把慕若昀給抓過來了，他私藏了很多屯糧，也策反了一個將領，想要自己領著他們，悄悄退出青州城。
慕謙第一次直觀的在人前生氣，他的面色冷沉的能凝成冰，“慕若昀，你真以為，憑你這高傲的性子，能成事？”
幾千人給他，就像窮寇盜匪一樣，他還想翻出浪花？
慕若昀急匆匆找柳眉的身影，想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連辯解都說不出來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眉，她嬌柔依偎在慕謙身邊，一眼都不看他。
可她分明說，將他當親兒子疼，她沒有孩子，他就是她將來的倚仗！
“看你母親做什么？她已經夠為你著想了。”慕謙冷吼，讓慕若昀明白了很多。
他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柳眉也棄了他。
他怨憤的剜了慕晚臨一眼，賤人！他怎能殘害他這個親二哥？
他難道忘了，大哥已經死了，老三那個廢物不成器，老四只是個莽夫，他們兄弟才是最有腦子，最能成事的人嗎？
“唔唔唔……”
慕若昀被拖下去的時候，慕謙留下了慕晚臨。
他如今的情況，越發糟糕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起兵的太早，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蕭驚寒明明已經死了，這局面卻像被一個人暗地里掌控著，讓人無所適從，臨兒，你可能猜出，蕭驚寒是不是當真出事了？”
慕晚臨淡定從容，“父親，猜測毫無意義，眼下要做實事，才能挽回局面，不如您休息一番，讓我來與大周新帝聯絡？”
“你？”慕謙眉頭擰緊，心底始終存疑，他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包括柳眉。
但慕晚臨也并未因此事跟他有什么情緒，他說想去看慕若昀，他也隨他去了。
慕若昀被丟在一座臨時搭建的牢房里，光鮮亮麗的公子，變成極為狼狽的犯人，跟他同謀的將領，也被當眾處死了。
他看到慕晚臨，像瘋狗一樣撲了上去，嗷嗷出聲，“你為什么……這么對我！慕晚臨！我……啊……”
“你有什么可叫的？涂炭生靈，殘害百姓，你連娘在長安都忘了，不該死嗎？”
慕晚臨看著眼前的人，神色如往常一樣平靜，眼底卻像冰湖炸裂一樣，緩緩露出冷惡的情緒。
慕若昀不叫了，心底卻恐慌了起來，“你果然……是敵軍臥底！你是來……殘害父親的。”
慕晚臨的神色，瞬間便恢復了平靜，眼底的情緒半分不見，剛才仿佛只是慕若昀的錯覺。
他大喊大叫，把慕若淮叫來，甚至驚動了父親，告訴他們慕晚臨是臥底，他包藏禍心，可慕謙和慕若淮只覺得，他是瘋了！
慕若昀沒多久，就一點聲音都叫不出來了。
柳眉從那鐵牢門口路過，暗自搖頭嘆息，果然不是她自己生的孩子，沉不住氣。
可她嘗試去見慕晚臨，他又實在心高氣傲，根本不是個可以拉攏的對象，她只得信任慕若淮。
慕若昀那點軍糧，倒是還夠他們大軍撐幾天，但大周那邊，一點糧食都送不過來，慕晚臨也沒有給出辦法，倒是家眷營里，榮家姑娘已經安排好了。
夜里他買通了看守的人去休息，便替她們引了一條逃跑的通道。
軍營后面有一條崎嶇的山路，只要跑出山路，便會有人接應她們。
杭夫人扶著何御史夫人先走，榮家姑娘在最后，她已經跟上隊伍了，可還是沒有忍住，跑回慕晚臨身邊，淚眼汪汪的問他，“五公子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他還要繼續留在這多久？
慕晚臨搖了搖頭，“你快走，山上的路也險，記得動靜小一些，別惹來山中的野獸。”
榮家姑娘還是很擔心，她去而復返，似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回頭時拽著慕晚臨的袖子，抽噎道，“五公子，一定要平安回長安去！我……不，是你姐姐，慕侯爺她會擔心，她在長安等著你回去的！你千萬不能有事。”
“嗯，我盡量。”
他的回答很簡潔，也沒有因她的哭泣，而露出任何情緒。
可回想起她這些日子的辛苦，他還是沒忍住，將懷里的一枝花拿出來，替她簪在了云鬢間。
淡淡的花香傳來，榮家姑娘心跳的厲害，“五公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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