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農給她打電話，其實就是報平安，也是用另一種方式對顧明棠表示感謝。
此時的司農剛剛到家。
他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看到司農要和顧明棠打電話，老爺子已經識趣的進了書房。
司農就像個乞丐一樣，面黃肌瘦，衣服皺皺巴巴，為了掩人耳目，他們藏在一個小木棚子里，差不多有二十多天。
做戲做全套，為了逼真，那輛車真的就去了西北，然后一個星期后就等來了對方派來監察的人。
孟雪莉這邊急于要立功，想讓司農快點回來和她結婚，所以她不經王曼麗的允許，就越過王曼麗給上面另一個人發電報。
這個行動已經好多年沒做了。
電報機都已經生銹了。
誰都沒想到，孟雪莉那么聰明的女孩子，精心培養了十幾年的女內線，不但沒有將司農拉下馬，反而因為司農，將組織里上上下下都給暴露了。
顧明棠想了想，還是跟司農說，“你應該提醒一下他們，保護好孟雪莉，不要被殺人滅口。”
畢竟她現在還懷著孕呢，說不好各種各樣的方式能接觸到外人。
她如果出來，其實不安全。在里面待著，生命反而會有保障。
司農沉默了一瞬，隨即點頭應了下來。
兩個人都各自放下電話。
這時候，司老爺子從書房走出來，沉默的站在兒子面前，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司農的肩膀。
老爺子想要說的是，“那個孩子……看天意吧，能留下來我們養。”
本來輕松加愉快的司農，哪怕疲憊，可也滿面笑容。此時聽到這句話，笑容一點點的消失。
他知道這是他逃不掉的事實。
于是，沉著臉色，點頭應下來。
——
省城師范大學。
周浩和一個女孩一起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上。
女孩很好看。
眉毛彎彎，眼睛很大。
到了宿舍樓的十字路口，女孩將手里的書遞給了周浩，有些羞澀的說道，“你要的書，我在圖書館借來的。”
周浩愣了一下，他不過隨口一說，沒有想到杜雅靜竟然給他找了來。
他神情有些復雜。
也有些懊惱。
甚至是后悔。
杜雅靜是個很優秀的學生。
班級里總是考第一。
就是家庭條件不大好。
看她現在的穿著就能看出來。
穿的應該都是家里親戚不要的衣服。
她家是在北荒一個偏遠小縣城。
父母沒什么正經工作，就在街道的工廠做臨時工。
上面有哥有姐。
下面還有上學的弟弟妹妹。
周縣是個英俊儒雅的中年人。
而周縣的前妻也很漂亮。
所以，周浩身材高大，長得也很英俊，在學校里大小也算是個風云人物。
他的條件在A城不夠看，但是在省城，也算數得上數的。
大家都知道他畢業后會給分到A城，還都很羨慕他。
不過他自己也很迷茫。
主要是他那個弟弟雖然沒讀大學，可現在是暖陽針織總廠的副廠長，還沒結婚就給分了房子，房子比他們爸爸這個處級干部分的房子都大。
聽說很快要送他到省干校來進修， 進修，但也許會是A城干部學院。
弟弟的女朋友，先別說她是哪里的。
只一個顧廠長的妹妹，就足夠了。
暖陽是北荒數一數二的國營大廠。
而且還是新興企業走出口貿易的。
就連他身上也穿著暖陽牌的羊毛衫。
他和弟弟的關系很不好。
小的時候，他其實挺喜歡他。
小時候的小軍，乖乖巧巧的，總是哥哥哥哥的在后面跟著他叫。
無論去哪玩，都喜歡跟著，哪怕他推他罵他，他也笑嘻嘻的要跟哥哥一起玩。
有段時間他是真煩的，可是無論走到哪，他還喜歡領著他。
他喜歡聽他管自己叫哥哥。
什么時候兩個人像陌路一樣，甚至像仇人一樣呢？
周浩眼神暗了暗，不愿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畢業后直接分配到A城，和他們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可是找的對象怎么也不能比他的差呀？
要不然他這臉往哪擱？
他朝后退了一步，很是認真的和眼前羞答答看他的女孩說，“如果我給你什么誤會了，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在這里給你賠禮道歉，但是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一是我們不在一個城市，甚至戶口都不在一個地方，二是我們兩家相差太遠。我是奶奶撫養長大的，她不會看上你的家庭，為了免得你被她羞辱之后再分手，不如就不開始，所以，以后不要來找我。”
這番話說完之后，杜雅靜臉色頓時煞白。
然后周浩將她剛才給他的書又遞回去，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其實我根本就沒想看這本書，你要是不看就還回去吧。”
說完這話，周浩也不看女孩慘白的臉色，硬著心腸轉身就走。
很快就消失在杜雅靜的視線里。
杜雅靜呆呆的站在樹下，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汽，回想這兩年的種種，原來真的就像好朋友和她說的，周浩不會和她處對象的，因為他們實在不般配。
好朋友說的是對的。
可她真沒有去想周浩背后的家庭如何如何。
她真的只是喜歡他這個人。
周浩其實不太合群，性子桀驁不馴，有的時候很陰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就是這一點，其實很吸引女孩的視線和注意力。
旁邊有人笑哈哈的走過來，三五成群的。
別看是省城師范大學，可也個個是天之驕子。
都是第一批考上大學的。
學生年齡不等。
年齡大的孩子都快小學畢業了。
但無一例外的，每個人對未來都充滿了熱情和憧憬。
這批大學生的確如此，別管是哪個學校的，都是搶手貨，都能分到不錯的單位。
國家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所以在不包分配之前，只要考上大學，就和后世考公上岸一樣，真的就是一輩子衣食無憂。
而不是像幾十年后，大學畢業即失業。
杜雅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別人看她之前，連忙將眼角淚水擦去，抱著手里的書本，倉皇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
溫玉榮順利的考上了紅星的紐扣廠。
成了一名正式工人。
而且她成績很好，排在前十名。
本該開心，可是她這幾天有些惶惶然。
晚上總是做噩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