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雅南昨天剛到時，就想跟暖寶道謝的。
只是那時候逍遙王府正在給暖寶過生辰，熱熱鬧鬧的，她找不到機會開口。
后來生辰宴散了，時辰已經不早，就更沒辦法敘舊了。
今兒個一早，天還沒亮呢，暖寶就又去了上書房，一直到晚飯時分才回來。
這拖來拖去的，硬是拖到了現在，段雅南才能跟暖寶單獨說說話。
暖寶在南騫國時，可是看完了一整出好戲的。
因此，對于段雅南的心情，她最理解不過。
瞧見段雅南說著道謝的話，眼眶又漸漸紅了起來，暖寶不免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說著，隨手扯了兩張紙巾遞給段雅南：“雅南表姐乖乖哦~咱們不能哭鼻子的，哭鼻子就不漂亮了呢。”
段雅南被暖寶那哄小孩似的語氣給逗樂了，破涕而笑。
她接過紙巾，輕輕擦拭著眼淚：“我倒是不想在暖寶表妹面前丟人，可每每想起卓舒和卓家的所作所為，我就忍不住！”
說罷，又看向暖寶：“表妹你知道嗎？我為我娘親感到不值啊！
這么多年來，我雖知道卓舒不是個好東西，但卻從未疑心過我外祖父和外祖母。
只以為是卓舒手段高明，不僅騙過了我娘親和父親，還騙過了整個卓家。
哪怕當時與她對質，聽她在父親面前說起卓家的不是，我也認為她是狗急跳墻，想要誅我和父親的心。
可誰知……呵呵，我終究是高看了他們！”
段雅南說到此，拳頭攥得緊緊的，身子也微微發顫。
“我叫了十幾年的外祖父外祖母啊，竟是那等豬狗不如的東西。
為了能保住自己的地位，為了能攀附皇權，他們可以連親生女兒的死活都不顧！
暖寶表妹，你知道嗎？原來早在我娘親被陷害的時候，卓家就已經察覺出事情不對勁兒了，他們不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可那時候，他們更關心的不是真相，而是卓家的榮華富貴，是卓家和皇室的婚約。
為了不讓丑事兒外傳，他們直接處死了那個被收買的小廝，還暗中將知道這樁丑事兒的人，一一殺害，力保萬無一失！
他們用攻心計，用苦肉計，利用我娘親的孝順去求父親，又利用父親對娘親的愛意，成功把卓舒嫁入了王府，保住了這一樁婚事兒。
后來我娘親懷上我，父親為保住娘親，納娘親為側妃，就更讓卓家得意了。
兩個女兒都成了王妃啊，一正一側，真是風光無限！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后來他們順著蛛絲馬跡調查出了真相，也沒有為我娘親做主，而是選擇包庇卓舒。
直到卓舒害死我娘親，讓卓家少了一個側妃，他們才將卓舒叫回家，口頭警告了卓舒幾句。
呵呵，口頭警告？多悲哀啊！我娘親的一生都被毀了，連性命都丟了，就只換來她父母對兇手的幾句口頭警告！”
段雅南所說的這些事情，其實暖寶心里都有數。
只是段雅南太需要一個傾聽者了。
她的恨意并沒有因為卓舒和卓家的罪有應得而消散，反而還因為真相，變得越加濃烈。
因此，暖寶并沒有打斷她，只是靜靜聽著，時不時給她遞兩張紙巾。
“就因為卓舒是王妃，因為卓舒的存在，可以讓卓家鞏固幾分地位！
所以……所以哪怕卓舒的王妃之位是踩著我娘親的清白得來的，他們也絲毫不在意。
就連我娘親死在了卓舒的手里，他們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安安心心地享受著他們的榮耀！
暖寶表妹，我真蠢啊！只因為他們平常給過我幾分關懷，每年會惦記我的生辰，我就覺得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外祖父外祖母。
我從未動腦子想過，人心隔肚皮！卓舒都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卓家的其他人又怎么會干干凈凈一身白？”
說到此，段雅南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又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瞞你說，若不是因為父親對卓舒的話上了心，安插了幾個眼線去卓家，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姓卓的竟是這等道貌岸然之徒！
就連到了最后，卓家敗落，他們還敢求到父親身上，讓父親看在我娘親的份上，幫他們一把！
呵呵，看在我娘親的份上？我娘親都埋在地下十余年了，他們還要吸我娘親的血，用我娘親來保住卓家，他們可真敢想啊！
還幫他們一把？哼！父親不讓他們五馬分尸，就已經是好說話了！”
言畢，段雅南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便趕忙擦了眼淚看向暖寶：“抱歉啊表妹，這種糟心事兒，我本不該跟你說的。
只是……只是這件事情，除了我和父親外，便只有你一個人是知情的。
我心里實在憋得慌，又不敢再觸碰父親的傷口，所以……所以就只能和你傾訴了。”
“那你說出來以后，心里舒服些了嗎？”
暖寶假裝掏了掏衣袖，從空間里拿出一顆紫皮糖，遞給段雅南：“來，吃一顆糖吧，很香很甜的。”
段雅南看了一眼紫皮糖，眼淚流得更洶涌了：“暖寶表妹，你怎么也拿糖來哄我啊。”
說罷，她站起身來，左掏掏右掏掏，上掏掏下掏掏。
最后，分別在腰帶里、衣袖里、荷包里，都掏出了幾顆紫皮糖。
她將紫皮糖都放在桌子上，然后一臉委屈又無奈地看著暖寶：“父親說糖是甜的，吃了心里就不苦了，讓我每次想娘親的時候，就吃一顆糖。
可我怎么越吃，就越想娘親呢？總覺得，若沒有卓舒的話，娘親也能吃到這么好吃的糖。”
暖寶一聽，尷尬了。
好吧。
她確實是想哄一哄段雅南。
但卻萬萬沒料到，自家四舅舅也用了這一招啊。
于是，撓了撓頭：“那就對了嘛~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是四舅舅的外甥女啊，自然能跟四舅舅想到一塊去。”
說罷，又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莫想太多，至少現在你已經幫你娘親報仇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