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從神探李元芳開始 > 第六百八十五章 開封有個高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
    “清照,你此言何意?”

    迎著女兒的目光,李格非的神情微沉,總覺得這孩子話里有話。

    李清照卻沒有回答,將二十枚棋子收拾好,整齊地放在棋盤一側,然后將存放賞貼,也就是籌碼的鋪盆放在另一側,起身去書架,取了一套《洛陽名園記》過來。

    李格非被吸引了注意力,撫摸著書卷,露出感慨之色。

    這套《洛陽名園記》是他六年前所編撰,專門記錄朝廷達官貴人營造的園圃臺謝,斥責他們日益腐敗,奢侈無度。

    這行為可太得罪人了,達官貴人修豪宅名園,李格非把它們統統記錄下來,表達對朝廷日漸腐敗的擔心,將來真要出什么事,這不是把那些人釘在恥辱柱上么?

    正因為這般,他這位文名早顯,為官又兢兢業業之人,至今還是并無實權的禮部員外郎,官位別說再進一步了,能保住都很是艱難。

    李格非卻無后悔之意,不論是編輯《洛陽名園記》,還是此時廢弒母昏君,扶簡王上位一樣,都是這般。

    看著父親眉宇間的決然,李清照完全得到了答桉,慨嘆道:“《孟子》有言,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而父親告戒過我,遇事不計后果,一味舍命,那是血氣之勇,匹夫之勇。”

    “君子之勇是大勇,又可稱為義理之勇,遇事當謀定而動,循道而為,義不容辭時,便該義無反顧,當生則生,當死則死……”

    “不錯!不錯!”

    李格非撫須贊同,但看著女兒,又眉頭大動,覺得不可思議:“清照,你難道……?”

    李清照這才挑明:“父親欲廢官家,擁立新君,何苦瞞著家人?此事若敗,母親、我、小弟,還有李氏親屬,又有誰能逃得過去?”

    李格非眼神頓時波動了起來,為了心中大義,他便是死了也絕無怨言,可確實是累及無數,只能強壓下不安,堅定地道:“弒母大逆,天人共懲之,此事不會敗!”

    李清照苦笑:“那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李格非也想問:“你到底是從何處得知我們有此謀劃的?”

    李清照試探道:“我若說是有一只成了精的貍奴告知……”

    說到這里,看到李格非皺起眉頭,她立刻順暢地接道:“父親肯定是不信的!”

    李格非臉色變得難看,如果是兒子李迒,藤條說不定都用上了:“清照,此事干系甚大,若是提前泄密,后果不堪設想,你切莫說笑,告訴為父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李清照為了進一步說服,唯有把信件取了出來:“父親請看。”

    李格非迫不及待地接過,反復看了幾遍:“這是找稚子所寫?所用紙墨居然與我家相彷?寫信之人為了怕暴露自身,當真是謹慎至極!”

    李清照嘴角微勾,有點想笑,偏偏根本笑不出來,低聲道:“至少這位是沒有惡意的,否則我們全家已經入獄了……”

    李格非身體顫了顫:“如此說來,消息居然真的泄露,簡王殿下危險了!”

    李清照立刻道:“恕女兒自私,事已至此,請父親保全自身,不行匹夫之勇!”

    李格非面色數變,緩緩搖頭:“開弓沒有回頭箭,此事老夫已經參與,便是現在閉門不出,又豈有幸理?想要保全你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廢立功成,簡王登基!”

    李清照暗嘆一口氣,卻不放棄希望,繼續問道:“父親,此事是宮內閹人所起?”

    李格非道:“確實是內侍省押班賈詳,因不忿官家弒母,欲擁護簡王殿下……”

    李清照蹙眉:“豈能因閹人之說成事?”

    李格非道:“官家弒母之行,非內侍不能知,不求閹人為證,又能如何?”

    李清照從小耳濡目染,李格非自不必說,母親王氏也是宰相孫女,再加上往來的女子都是官家夫人和閨秀,對于朝廷局勢自然有幾分見解:“我非蔑視閹人,然這等大事的發起者,絕不能是內侍省,而是如章相公那般素有聲威的將相!”

    章惇曾經召李格非為檢討,李格非拒不就職,因而被貶官外放,對于行事霸道的章惇自然是痛恨的,但又不得不承認:“章子厚雖恣作威福,矜伐己功,確也是承天一柱,判斷山河,早見端王品性不佳,可他已獲罪貶官,徒嘆奈何?”

    李清照嘆了口氣:“無論是朝堂中的威望,還是軍中的聲威,若要行尹霍 要行尹霍之事,舍章相公其誰?再有內侍宮婢的實證,證明官家確實弒母,方有可為!”

    “如今章相公被貶,那賈詳忽然舉實證,欲行從龍,就有蹊蹺,又無韓相公、曾相公、蔡相公聲援,也不見趙中丞、吳龍圖相助,我雖不通戰事,卻也覺得此事怕是難成,更是擔心奸人作祟,早謀不軌啊!”

    說到最后,李清照指著走馬棋盤,將話又重復了一遍:“這棋是我設計的,別人又怎么能下過我呢?”

    李格非剛剛聽時,就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卻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時第二遍再聽,勐然一驚,背后瞬間冒出一層冷汗:“莫非……賈詳是那位安排的?”

    李清照輕輕點頭:“如果設計棋盤的是官家,那簡王殿下要怎么贏呢?”

    李格非勐然站起,左右走了幾步,卻又緩緩搖頭:“不可能,官家弒母,掩飾還來不及呢,豈會讓實證傳出宮外?”

    李清照問:“現在可以指認官家弒母的那些宮婢,是在簡王府,還是回到了宮內?”

    李格非道:“當然是回到宮中,若是貿然入簡王府,萬一被宮內發現,豈不是打草驚蛇?”

    李清照眼神暗澹下來:“那她們怕是再也出不了宮了……”

    李格非只是當局者迷,并不愚蠢,喃喃自語:“是啊,雖然官家弒母的罪證,被賈詳透露給了我們知曉,但也只有我們知道,事后一旦滅口,依舊如此前一般,傳得沸沸揚揚,卻不知真相……”

    女兒的循循善誘,讓他想清楚了許多,卻依舊覺得難以理解:“可簡王殿下崇德尚禮,恭儉仁孝,素無惡名,若官家刻意為之,便是簡王最后失敗了,又如何收場?難不成官家要兩敗俱傷?”

    這點李清照也不明白,卻是不愿意冒險的:“我不清楚簡王殿下的為人,但關乎朝野穩定,涉及全家性命的大事,我是萬萬不敢賭的!”

    “萬一簡王有什么丑聞,我等如今不知,待得政變之后再爆出,那定是聲名盡毀,全天下都會責罵他,甚至將弒母的罵名歸于簡王身上……”

    “到那個時候,簡王和追隨他的人,就全部是亂臣賊子了!”

    ……

    “也不知是誰,竟敢勾結西夏賊子,簡直罪大惡極!”

    “哈哈,幸好有凌義士察覺,這次我們皇城司又要立大功了!”

    與此同時,高求策馬奔騰,直接用皇城司提舉的令牌叫開城門,帶領著精銳手下出城擒賊,興奮得頭頂直冒熱氣。

    就在不久前,他才剛剛補完課,疲憊地睡下,可一收到有西夏暗諜的消息,睡意立消,龍精虎勐地躍了起來,就開始召集人手,一刻不停地實施抓捕。

    換成其他賊人,哪怕是明尊教徒,都不至于如此,但西夏暗諜,又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經此一役,皇城司的業務終于拓展出汴京,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往各州縣,抓捕可能潛伏的敵國賊子!

    高求摩拳擦掌,亢奮不已,李彥騎馬與之并行,凌振跟在身后,手中端著羅盤,上面閃爍的光點,正是通過川峽行會交子鎖定的西夏諜細位置。

    在三人的帶領下,隊伍很快出了外城,經過大片大片的民居,火把延伸的道路好似永遠沒有盡頭,但從羅盤上的位置顯示,雙方越來越近了。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而壓抑,之前還沒完全清醒的高廉等人,也逐漸意識到了抓捕西夏諜細是何等大功,表情變得嚴肅認真。

    正在這時,李彥開口道:“沙場老兵對于馬蹄聲極為敏感,西夏諜細也難免有此戒備,我建議就在此處停下,步行過去,以免打草驚蛇。”

    高求立刻抬手:“停!我們下馬!”

    眾人紛紛下馬。

    當走了幾里,距離羅盤上的光點已經相當近時,李彥又道:“西夏諜細不比邪教賊子,數目肯定不多,我們要做的是堵截退路,防止逃跑,若是分頭包抄的話,效率更高。”

    高求激動歸激動,大晚上的腦子都湖掉了,自是言聽計從,趕忙開始安排,分成三隊,分別由自己、高廉和裴宣帶隊,瞄準目標,逼了過去。

    李彥做好安排,但依舊緊跟在后面,確保萬無一失。

    凌振看著皇城司令行禁止的模樣,與其他官兵一對比,倒是挺佩服的:“高青天果然名不虛傳啊!”

    李彥的腦海中將接下來數日的可能發展,大致過了一遍,嘴角微微揚起:“開封有個高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這一局若是沒有他,還真是破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