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從神探李元芳開始 > 第一千兩百零七章 《小閣老被退婚事件》
    “唔!”

    天師府柴房內,加藤段藏睜開眼睛,開始尋找逃脫的可能性。

    他身上的高天原神力已然耗盡,若論實力,在那位可怕的大明天師面前,恐怕一個指頭就被摁死,但恰恰是強弱明顯,對方才會輕敵,有可趁之機。

    只是這位忍者很快發現,并沒有所謂的輕敵。

    無論他采取多么高明的忍術,身上的繩索都隨之而變化,如藤蔓般越勒越緊,直至喘不過氣來,徹底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加藤段藏昏昏沉沉地醒來,先是感受到了濕潤的海風,好似家鄉的氣息,然后又發現一點柔和的光亮,朝著這邊移動過來。

    并非幻覺,四周確實縈繞著一股怪風,那燈籠也握在一個人的手中,來到了面前。

    是嚴世蕃。

    這位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的小閣老,俯視下來,看著這個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忍者,有著嫌棄,又有著好奇。

    加藤段藏則打量著這個人,雙目透出精明的光,眼角嘴角上揚,一看便是那種既聰明又自負的類型……

    他目光微動,主動開口道:“閣下是中土的大官?”

    嚴世蕃自矜地道:“不錯,本官乃工部侍郎,代首輔票擬,天下大事都能過問,在大明朝除了皇帝陛下外,沒幾人的權勢可與我相比!”

    加藤段藏對于明朝的官職并不了解,只知道眼前之人如果沒有說謊,那確實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趕緊與倭國進行比較:“那你的權力,可以與幕府大將軍相比?”

    “幕府將軍?”

    嚴世蕃先是怔了怔,然后嗤笑一聲:“拿他們跟我相比,簡直是恥辱,不過念在你是限山隔海,僻在一隅的化外小民,無知者無罪,我不與你計較。”

    之前李彥看不上高天原的神祇,加藤段藏氣到要切腹,對于嚴世蕃的羞辱,倒是沒有生怒。

    倭國的大將軍與中土的掌權者,確實沒有可比性,但他也想弄清楚對方的來意:“閣下既有如此身份,為何在這天師府中?”

    嚴世蕃道:“我是患者,天師是醫師,這樣的關系,你能明白嗎?”

    加藤段藏不太理解:“天師為你治病?”

    嚴世蕃笑笑:“不僅為我,連中土的神仙,天師都可以治病,所以你們倭國那住在高天原的神明,他才看不上。”

    加藤段藏沉聲道:“他一定會后悔,高天原的神力,絕對不是凡人能夠抗衡,而中土已經沒有神仙的庇護!”

    嚴世蕃試探道:“既然這樣,你們倭人的神仙,為什么沒有早早打過來呢?”

    加藤段藏立刻把頭垂下,如果不是身體綁著繩索,恐怕就要匍匐于地面:“大神的決定,不是卑微如我等,能夠揣測!”

    嚴世蕃又問道:“不說昔日過往,你此番受命于高天原的倭神,前來我中土,是何緣由?”

    加藤段藏依舊答道:“不知!”

    嚴世蕃哼了一聲:“你此時對我隱瞞,來日等到我明軍踏足倭國島嶼之際,定將后悔!”

    加藤段藏身軀一僵,童孔漲大,滿是不信:“大明的軍隊,要攻我扶桑?”

    從來都是倭寇侵擾大明邊境,使其不得安寧,現在對方真的準備主動興兵?

    李彥安排汪直收集倭國凡俗的勢力分布,又早早地從萬圣公主和龍婆那里得到了九頭蛇的下落,這些都是準備。

    對此嚴世蕃其實是并不了解的,卻從旁觀的角度,認為這位天師對倭國過于重視,故而做出判斷:“他會對倭國動手。”

    加藤段藏強壓住心頭驚懼,再沉聲問道:“閣下會幫我們么?”

    “你莫非是癡傻的?我為大明臣子,豈會幫你倭國?”

    嚴世蕃看傻子一般望了過去,話鋒卻是一轉:“不過我朝太祖在《皇明祖訓》里,將你們倭國定為不征之國,倘若天師要違祖宗之法,我就要與之說道說道了!”

    《皇明祖訓》有不少版本,在洪武二十八年版中,朱元章確實將朝鮮、日本、大琉球、小琉球等十五個海外國家,列為“不征之國”,告戒后世子孫,不得恣意征討。

    至于原因,里面寫得很清楚,“諸小國得其地不足以供給,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來擾我邊,則彼為不祥,彼既不為中國患,而我興兵輕伐,亦不祥也……”

    “吾恐后世子孫,倚中國富強,貪一時戰功,無故興兵,致傷人命,切記不可。但胡戎逼近中國西北,世為邊患,必選將練兵,時謹備之。”

    明太祖認為這些地方,不僅人口構成上是夷國,并且地理偏僻,不能給大明帶來實利,他打你之后可以反擊,但不必主動攻打,真正的威脅還是西北胡戎,也就是殘余的蒙古勢力。

    相比起海禁措施,這個觀念對于當時的大明,是很正確的,只不過朱元章恐怕也萬萬想不到,后世的明軍廢了,別說定下哪些不征之國,想征都征不了……

    當然,任何封建朝代,祖宗之法無論是不是適用于后代,都是很難跨越的一道坎,嚴世蕃現在將《皇明祖訓》拎出來,確實有效。

    加藤段藏一喜,明白了這恐怕是大明內部的政治斗爭,低下頭去:“扶桑的子民永遠不畏懼戰爭,但對于遠方的友人,也會心懷感激!”

    嚴世蕃不置可否,他打心眼里瞧不上這些倭人,自然也無所謂其感激,此來只是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神仙,到底能不能對那位天師造成威脅。

    有了世俗的鋪墊,他眼珠轉了轉,再將手中的燈籠舉了過去,示意道:“看清楚,這里面是何物?”

    加藤段藏先是有些奇怪,這不就是燈籠么,然后才發現里面的燃燒之物確實古怪。

    那不是蠟燭,也非煤油,而是一張輕輕旋動的符紙,透出柔和的光亮,遠比油燈要舒適。

    嚴世蕃道:“這符紙,就是險些將你燒死的法術所化。”

    加藤段藏聯想到真火的威儀,再看了看面前溫順的火苗,連連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嚴世蕃道:“收放自如,有何不 ,有何不能,這些都能體現出天師的強大,神仙也分強弱,我們中土的那些山神土地,就不是很厲害,你們倭國的神仙,真的是李時珍的對手么?”

    “我不知……不知……”

    “這嚴世蕃連打坐都未參透,理論上倒是一套一套的。”

    加藤段藏嘴唇顫抖著,遠處正堂內,李彥嘴角微揚,有些莞爾。

    嚴世蕃自以為天賦不俗,實際上思緒過于雜亂發散,不知收斂,并不適合修行,但確實有著細致的觀察力和大膽的猜想。

    繼地大、水大后,火大的精髓也在這段時間被吃透,用符咒照明正是體現,火焰在他的手中變得溫順乖巧,收放自如。

    而縈繞在府邸的風,則是風大。

    空間氣流屬于風大,呼吸屬于風大,流動屬于風大,結合諦聽天賦的施展加以引導,還模擬出了幾分順風耳的功效。

    外界發生的紛擾,李彥已然知曉,甚至于玉熙宮內,嚴嵩如何運用自己老成的謀算和對嘉靖的了解,有驚無險地過關,都如親臨現場般,歷歷在目。

    只不過想要將惡天賦扭轉為正向增益,并沒有這么簡單,很快他就發現,這個順風耳,無法關閉。

    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信息,無時無刻不通過風的氣息,傳遞到耳中,沖擊著心靈。

    別說普通人,即便是修行者,也會被這種情況逼瘋,李彥則欣然面對,將之當成第六識的磨礪。

    此時在聆聽完嚴世蕃和加藤段藏的交談,篩選好周遭的信息后,李彥閉上雙目,在風大考驗下晉入物我兩忘的境地。

    直到一隊車馬,來到了天師府外。

    九葉慢吞吞地迎上,發現是熟人:“勞煩通報李天師,工部尚書歐陽必進前來拜見,領嚴侍郎回去。”

    昔日在運河中尋找九葉靈芝草時,就是李彥、陸炳和歐陽必進同行,九葉當然認得,不過歐陽必進卻是認不出來這位了,只是想著那個不省心的外甥。

    然而反復詢問,終究沒能套出加藤段藏話的嚴世蕃聽到動靜,來到前院門前,發現自己的舅舅來領人時,卻是站在府內,毫不遲疑地喊道:“我不走!”

    此處環境舒適,眼界大開,還能為日后扳倒對方做準備,這樣的新奇又具有挑戰性的日子,他過得有滋有味,再加上小兄弟還未回歸,如何愿意離開?

    歐陽必進急了:“是陛下讓你回去!”

    嚴世蕃眼神凌厲起來:“我在工部已然告假,這點小事豈會驚擾陛下?是不是有奸人進讒言?”

    “何止是進讒言,外面早出大事了!”

    歐陽必進知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苦聲道:“東樓,你回府后就一切明白了,朝廷大事,萬萬不可順著自己的心意胡作非為啊!”

    不說后半句還好,這后半句讓嚴世蕃不高興了:“我是治病,難不成朝廷還要逼死人不成?”

    眼見他拂袖往府內走去,歐陽必進這樣的老實人都怒了:“嚴世蕃!你不跟我走,難道要讓錦衣衛和東廠上門拿人嗎?”

    嚴世蕃腳下定住,轉身看著舅舅的表情,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再算算時間,馬上就是與徐氏定親的日子,終于頷首道:“也罷也罷,我就回去一趟!”

    目送嚴世蕃不情不愿地跟著歐陽必進離開,九葉回到正堂:“老爺,歐陽尚書來人,將嚴世蕃帶回去了。”

    李彥道:“這本是一場小鬧劇,如今引起了偌大的風波,也該告一段落了。”

    九葉卻有些擔心:“嚴世蕃滿肚子算計,又增長了見識,就這般放回去,怕是會生亂,我是不是要繼續盯住他?”

    李彥略加沉吟,五指動了動。

    風大帶來了難以駕馭的龐雜信息,卻也為掐算提供了更加明確的基礎。

    嚴世蕃入府,朝堂動蕩,如日中天的嚴黨險些完蛋,來自于一次心血來潮的掐算。

    嚴世蕃離府,再度掐算一番,李彥目光微動,伸手招了招,地水火三大符箓飛出,落在九葉面前:“帶上吧,必要之際,可以用來拖延時間。”

    九葉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領命:“是!”

    相比起天師府的波瀾不驚,嚴世蕃一回到嚴府,就感到大不相同。

    府內冷冷清清,毫無成婚的熱鬧,關鍵是那些下人接觸到他的眼神,還下意識地躲閃開來,離得遠的就遙遙避開,近了的則噤若寒蟬,垂首立于原地。

    在這股前所未有的壓抑氣氛中,嚴世蕃來到內宅,發現嚴嵩和歐陽氏靜坐,不發一言。

    他倒也自覺,上前緩緩跪下:“爹!娘!”

    沉寂片刻后,歐陽氏嘆了口氣,嚴嵩則慢吞吞地道:“你可知罪?”

    嚴世蕃低聲道:“此番我為了看病,鬧出的動靜大了,讓府上折損顏面……不過如今的修行之輩,確實不比從前,我在天師府上收獲頗豐,并不后悔!”

    嚴嵩露出濃濃的失望:“你是半點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啊!”

    嚴世蕃抬起頭,語氣里流露出憤恨:“那些清流又趁機上奏了是么?夸夸其談之輩,不知國庫空虛,天下疲敝,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是在我們父子的肩上擔著!”

    嚴嵩氣得眼袋深刻的雙目都瞪圓了:“我老邁昏聵,擔不起如此重擔,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是在你嚴世蕃的肩上擔著……咳咳!咳咳!”

    歐陽氏趕忙給嚴嵩順了順氣,責備地道:“東樓,你還不認錯,真要氣死你爹么?”

    嚴世蕃低下了頭,眼中沒有半分歉然,只是濃濃的不解。

    一個人高高在上太久了,往往就會忽略旁人的想法,在嚴世蕃眼中,自己只是在天師府住了幾日,尋醫問診,李時珍都很能接受,外面的人急個什么?

    眼見這個兒子死不悔改的模樣,嚴嵩深吸一口氣,將一份帖子推到面前:“看看吧,這是徐府剛剛送來的。”

    嚴世蕃接過,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勐地愣住,反反復復看了三遍,以一種如墜夢中的語氣呻吟道:

    “徐階……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