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牧民眼中還含有淚，這幾百頭羊，一直都是全家人的生計來源。
“我丈夫去年跟人搶草地被人打死了，留下我跟我兒子媳婦一家。年初的時候，我兒媳婦難產，好不容易生了個孫子，人卻沒了；孩子滿月的時候，被狼叼走了，我兒趕去，卻跌落山谷，瘸了腿，這些個牛羊，我老婆子一個人，是真的無力再繼續放牧了。”
“好心人，若是你想接手我家這些羊，老婆子只有一個要求，給老婆子跟兒子一個落腳的地方。”
沈如看著老人臉上的溝壑，心中很是感慨。
有句什么話來著，厄運專挑苦命人，天災人禍，讓原本的一家子，成了眼下這模樣。
“大娘，我能把這邊都看一看嗎？”
沈如提議道，這里只是一個小牧場，也就幾百頭羊，她預想的，還要再大一些。
“可以的，只要姑娘不嫌老婆子腿腳慢。”
老婦人站了起來，沈如也發現她走路的姿勢一高一低，傴僂著腰，看著的確滄桑老態。
從老婦人家的院子走出來，不遠處就是羊圈，眼下，所有的羊都放出去吃草了，但是顯然這羊圈許久沒有清理，有著一股很濃很濃的騷味。
沈如看的是這羊圈是否還有外擴的可能，場地是不是還能再建一些屋舍。
“頓珠，你覺得怎么樣？”
沈如開口問道。
“沈姐姐，問我？”
“對啊，如果我讓你來管這邊的羊，讓你再招兵買馬怎樣？”
頓珠先是一愣，隨即驚喜道：“沈姐姐，我當然可以的，別說放羊了，就算再來一批馬，我都可以。”
一旁的黃韻如看向頓珠，嗯，感覺沈如有了新的姐妹，有些小嫉妒。
“沈如，你要是缺人手，同我說啊，我家人多，不管是你要牧羊的，還是馴馬的，我都能給你找出合適的人來。”
沈如看了一眼黃韻如，猜出了黃韻如的小心思。
“頓珠，黃家在涼州可有一個大牧場，韻如的馬術也是極高，改日你們不如切磋切磋。”
黃韻如正有此意，她喜歡結交勢均力敵的朋友。
“好啊，黃姐姐，頓珠別的不會，但也是從小馬背上長大的。”
“誰不是呢？”
黃韻如與頓珠四目相對，彼此也都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沈如笑笑不語，她環顧四周，對這里也還算滿意。
草地是公共的，這邊的牧民都會在草地上放牧，沈如看中的是平地上那一片。
老婦人家后面都是一片黃土砂石的荒地，她到時候把羊圈擴大，還想再養一些馬。
屋舍的話，自然也要擴建，到時候也絕對不會是頓珠一個人。
“大娘，這邊的羊我可以買下，包括你們的房子，屋前屋后的空地，我都想要。當然，您跟您兒子，都可以一直住著，而且，以后等我這邊的牧場大起來，您們一家人，也可以一直都在。”
沈如認真同老婦人說道，“您兒子何在，這事，要同您兒子一道談吧！”
“他在放牧，等回來都要天黑了。”
老婦人見沈如意向這么大，還能讓他們一直住在這里，已經心動了。
“這樣吧，那我明日再來一趟，大娘，我只有一個要求，既然我已經看中了，就不要給其他人談了可以嗎？”
沈如擔心有人截胡。
“姑娘，我家一共八百頭羊，不知你開多少價呢？”
沈如一愣，就看向黃韻如，一只羊多少錢，她不知道啊！
黃韻如也不知道，她哪會管這些啊！
還是頓珠，開口說道：“草原上的羊，如果是用銀子，一般是一兩三千的價格，但是我們大多時候都是用獵物換的。”
“大娘，那我出一千五百兩銀子，把這所有的都買下，你意下如何？”
一千五百兩，老婦人的眼睛都的瞪大了。
這錢，都能去城里頭買幾個大宅子了。
“姑娘，我們這……不值這個錢吧！”
“大娘，我既然開口了，就覺得你們這值得。到時候房契要過戶，字據也要立好，還要去衙門那邊登記過。”沈如認真說道。
“你們到時候在這邊可以一直住著，但要知道，這邊是屬于我的，等您兒子，你們再商量一下。”
沈如丑話說在前頭，她能照顧他們孤兒寡母的苦處，但是該說的都要說，她也不想以后銀子得了，還擺不清地位。
銀子的誘惑，讓老婦人內心很是激動，手都發抖了起來。
但是沈如的話，也是重重落在她頭上，以后住在這，看到的卻都不是自己的了，心里難免會有不舒服的。
“您跟您兒子的腿腳都不方便了，如果你們還想做事，我到時候也會讓人給你們安排事情，該給的工錢都會給。”
沈如繼續說道，“大娘，說實話，我出的錢在涼州還可以去物色其他的牧場。”
“我希望大家都是冷靜的，你跟你兒子考慮一下，明日這個時候，我會拿著契約過來。”
“姑娘好心，老婆子也不是拎不清的，等我兒回來，老婆子會同他好好說的。”
“那行，我們就先回去了。”
沈如想著回家讓父親起個契書，她不是沒看到老婦人心動神色，只是更希望兩邊的交易，是在彼此都心平氣和地情況下的。
“余婆子，可不準讓人再談了，像我這朋友如此財大氣粗人又好的，可不多了！”
黃韻如走之前，還不忘同老婦人強調道。
時候也不早了，沈如也不好再去黃家拜訪，就同黃韻如道別，約好第二日一起過來。
“沈姐姐，如果到時候我來管這些羊，是不是就不能住在你家了？”
回去的路上，頓珠開口問道。
“嗯，還早呢，等這邊建好了大宅子，人手也多起來，再考慮這些。頓珠，有沒有信心干好？”
“當然有信心，沈姐姐，我一定能干好！”
跟著沈如看了石燭工坊，又知道日后還有牧場，還能有棉花地，頓珠看沈如的眼神那是滿滿的崇拜啊！
“沈姐姐，我覺得以后，你一定比顏公子有錢。”
沈如一愣，隨即大笑起來。
“頓珠，承你吉言，這也是我一直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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