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來，秦蘊已經不見身影，聽小輝講他早上天沒亮就被村長派人來給叫走了。
許冉冉以為有什么事，沒放在心上。
到了中午還不見秦蘊回來，想著早上應該沒吃上，許冉冉就準備正在做午飯。
正和好面等著發酵，突然被沖進來的江箐給拉走。
江箐表情很著急，又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什么事，許冉冉解了圍裙交給韓麗，然后囑咐江箐慢一些，她現在還懷著身孕，哪里是急急忙忙這么走的。
路上江箐才講了這件事的起因經過，原來是馬嬸子的丈夫韓大軍昨晚上喝酒摔到懸崖底下。
現在村子里的年輕人已經將人從懸崖底下拉回來，現在村長召集家里主事的男女，讓其過來。
“這韓大軍，半夜三更還喝酒往外面跑，咱們這山路崎嶇多坎的，平常白天走路都要小心，他還晚上跑出去。”
江箐路上碎碎念，將該講的都差不多跟許冉冉講完了，許冉冉也摸清了一些門道。
心里陡然一跳，昨晚……
那不是秦蘊晚歸的時候，怎么會這么巧。
“就是可憐了馬大嬸，雖然有這么個不作為的丈夫，但日子過得還是可以的，有兒有女自己還能干的動，乍然丈夫這么一死……”
江箐想一想就不忍，許冉冉打斷她的話：“江箐，這對馬大嬸未必不是件好事。”
“凡是都有兩面性，你可以辦學校，馬大嬸為什么不能是女人當家做主。”
這番話讓江箐陷入沉思，她發現她陷入怪圈，為什么她會認為識字的就比不識字的強。
好日子過多了就忘本了。
江箐眉頭緊皺開始深刻的檢討反省，許冉冉心里卻思索起來，雖然秦蘊有時候出門不報備，但是像打野味這種事情，他都會提前吱聲。
可昨天他卻什么都沒說，并且什么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集合地方，許冉冉深吸一口氣，萬千思緒被壓下去。
穿過好幾層人，有人見到許冉冉和江箐都紛紛打招呼并且給他們讓出了位置。
“江老師許老師。”
許冉冉一個個打招呼回去，然后來到最內圈。
村長見三三兩兩的人都到齊了，才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手上拿著個大喇叭，畢竟年老中氣不足，就在大喇叭里喊話。
“各位父老鄉親，今天在這么冷的天里召集大家過來，是有件事要宣布。”
村長幾句話開始講，剛剛還有些亂哄哄的人已經迅速安靜下來，都等著村長繼續開口。
許冉冉在村長說話的功夫，眼神不由自主的去尋找秦蘊，轉了一圈兒，在人群中看見眼神也看著她的秦蘊。
兩個人隔空對視
“今兒一早天還沒亮，村東的馬敏來找我，告訴我她的當家人出門喝酒，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連忙叫人去找村里年輕小伙，現在——”
村長講到這里喘了口氣，人老了話都講不長。
“人已經找到了！”
村民聽到找到了，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地上擔架上蓋了一層白布的人形，心里升起一股悲涼。
哪怕這人生前毫無交情可言，又是個品行不怎么好的人，可驟然離世，難免有些嘆世事無常。
“我找你們來，一來就是幫馬敏安置一下她丈夫，她一婦道人家，娘家在外村，哪里辦的來這種事情。”
“二來，就是勸誡你們，往后這酒在自家里喝喝就罷了，莫要喝了還往山上跑！”
村長這話重點敲平時在村里嗜酒如命的那群人，那群人接受到村長的眼神，都如鵪鶉一樣垂下頭去。
在村長的吩咐和生產隊的幫忙下，眾人齊心協力，在冰天雪地里給韓大軍挖了一處地方當墳頭。
因為韓大軍這是意外，不是正常死亡，按照這邊的忌諱是要凈身穿上干凈的衣服當天就要下葬。
等回去后，已經黃昏。
秦蘊之前在村長家里吃了一些，現下沒吃中午也餓了。
回去韓麗留了他們兩個人的飯菜，許冉冉沒空問秦蘊那些事情，兩個人加起來分量比較大，再加上都餓了，吃的很快很干凈。
等吃完后，許冉冉才癱在椅子上，眼神直定定的落在秦蘊身上。
秦蘊收碗盯著他，秦蘊擦桌子還盯著他，就不說話，只盯著人。
盯到最后秦蘊都無奈了，放下手中的活站起來，確保韓麗和秦輝不在周圍，就一屁股坐在許冉冉跟前。
“有什么想說的想問的你直接點，雖然我很想你眼睛里都是我，但沒必要一直這么盯著我，滲的慌。”
許冉冉拍手過去，一巴掌落在秦蘊手背上。
聲音清脆響亮。
“人是不是你弄的。”
許冉冉壓低聲音問，問的也含糊不清，畢竟事關重大，秦蘊要真這么做……
她心里頭亂的很，剛吃飽飯，腦子也不想轉，只等著秦蘊的回答。
秦蘊點頭，在許冉冉問起來前先開口：“他這個人，留著也是社會的禍害，抓不到證據他就要一直逍遙法外。”
“冉冉，之前那小女孩被傷害、韓麗……以及妹妹都有遭受過他的魔爪。”
屋里面因為有爐子很是暖和，許冉冉這心卻像是浸在冰窖里，冰涼寒徹。
之前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在韓麗身上的事情，還有……秦婉。
秦婉？
“時間久遠，我耽擱太長時間了。”
秦蘊神色淡淡，仿佛解決一個人命不足輕重。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第一次讓許冉冉徹底的明白秦蘊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縱使心里有所準備，仍舊是被秦蘊嚇了一跳。
時間久遠，那就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許冉冉深吸一口氣，打算讓自己冷靜一下。
“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對任何人提起，包括我。”
許冉冉留下這么一句，然后起身，地上磚縫不均勻，讓許冉冉一個踉蹌。
秦蘊眼疾手快的扶住。
“給我一些時間來接受，等我一會兒就好。”許冉冉安慰道。
望著許冉冉離開的背影，秦蘊斂起臉上的神情，他本可以隱瞞，然而他不想。
他就要她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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