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和平帶著人快步朝隊伍尾跑過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兩撥人已經打起來了。
有一對老夫妻,壓著吳松媽就是一頓扯頭發撕扯嘴的。
吳家人上來拉架,多少都有點拉偏架了,那旁邊的人看著也不愿意啊。
于是,本來就是拌嘴,沒到一分鐘就打起來了。
“住手,都住手。”唐和平喊。
但人們都打出了火氣,也沒人聽。
向暖他們也看到隊尾巴亂糟糟,隱約還聽到了她的名字。
她立刻道:“暫停打油,小林,周姐,你們照顧下這里,我去看看。”
周萍連忙答應。
向暖匆匆跑到隊尾的時候,兩撥人已經被拉開了。
最慘的就是吳松媽了,頭發都被人扯一下來一縷,胳膊上還有幾個泥巴腳印。
那大媽也沒好到哪里去,發也被抓亂了,臉上還有一道血痕。
唐和平臭著臉看著兩撥人:“到底為什么打架,說不明白全部給我去派出所蹲半個月,我讓你們的年都在派出所里過。”
大媽捂著臉立刻就道:“唐書記,是我先動手的,但是是她先辱罵陶廠長的。”
走近的向暖正好聽到這句話。
大媽繼續道:“她說了很多陶廠長的壞話,那我哪里受得了啊,陶廠長多好的一人啊。
我兒媳上次不小心摔了,是您跟陶廠長一起,開拖拉機幫我們把他們送到縣醫院,我兒媳跟孫子才能好好的回家來。”
“也是陶廠長,借了我兒子錢,不然我們都沒錢給醫院,還給我兒媳婦送了麥乳精,這是壞人能干的事?那陶廠長必須是好人啊。”
向暖聽她這么說,仔細看去,確實是那天早上來公社找他們的大媽。
“陶廠子上次讓大家伙去茶園摘茶籽,收山貨,這次又給我們買來了平價油,這么好的陶廠長,還有人說她壞話,那不是黑了心肝是什么?”
“對,我們都聽到了,不讓她說她還罵得起勁兒。”
唐和平撇了吳松媽一眼,又看向向暖,見她也繃著臉,又轉頭問吳松媽。
“你為什么罵陶同志?”
剛見到了唐和平過來吳松媽還是有些緊張的,但看他年紀不大,覺得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也慢慢就不緊張了。
于是她瞪了向暖一眼,指著向暖對唐和平道:“您就是唐書記吧,您可得給我們老吳家十幾二十戶人做主啊,就沒有她陶向暖這么欺負人的。”
吳家決定來道歉的人現在恨不能一腳就把吳松媽給踹飛了。
“做主?你說說,發生什么事了需要我給你們十幾戶人家做主?”
吳松媽一聽來勁兒了:“她,陶向暖,占著在公社當官,占著她管理茶園跟農資社,占著她三爺爺是我們五大隊的大隊長,就狗仗人勢,欺壓我們老百姓。”
她這話一說完,不少人臉色都變了,有的人頻頻看向向暖。
向暖也不打斷她的話,只抱著膀子在那聽,看她還能怎么說。
吳松見向暖臉色難看,頓時就得意了起來。
她繼續道:“她當著我們小隊所有人的面,說以后農資社不收我們老吳家的任何山貨,不僅不收老吳家的,老吳家的親戚她也不收,”
“這人多囂張啊,這農資社都成了她陶向暖私人的了。
這次平價油也是把我們排擠出去了,昨天小隊長挨家挨戶去統計,就不來我們家。
我只好追上去問,小隊長說就是她陶向暖說的,說一滴油也不會賣給我們的。”
“嗚嗚,唐書記啊,各位社員,就因為我家孩子不懂事,說了一句話把她給得罪了,她就這么往死里整我們啊。”
“你們說她是好人,可她算好人嗎?好人能這么對待我們這些無辜的老百姓嗎?”
吳松媽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很多人都信以為真了。
畢竟他們也見過很多有點小權利就在鄉里耀武揚威的人。
你還不敢反擊,不然公社有點什么政策,是怎么也輪不到你的。
很多人在被這樣的人欺負了后,就選擇忍氣吞聲。
所以吳松媽這番話一說完,不少受過村里干部欺負的人,看向暖的眼神也不對了。
“還有嗎?”唐河平問。
“這還不夠嗎?”吳松媽反問:“就這樣的人你們還說她好,她配嗎?”
吳松媽現在已經不緊張了。
有些人啊,謊話說多了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了,比如吳松媽,她就覺得事情就是她剛才陳述的那樣。
他們老吳家一點錯沒有,有錯的都是陶向暖,小肚雞腸,小題大做。
唐和平道:“她好不好,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說完唐和平看向向暖:“陶同志,你這邊有什么要說的嗎?”
向暖放下手,沖人群問:“今天來看熱鬧的,有五大隊的嗎?”
人群中安靜了好幾秒,然后就有幾個手舉了起來:“有。”
“那之前我跟吳家鬧起來這事,你們有在現場的嗎?”向暖繼續問。
有三四個人站了出來,都是那天看了全程的。
向暖見有人,就道:“這位吳家大媽,你一句話孩子不懂事,就把原因這么含糊帶過去了,不太好吧?
既然要說,那就得把事情說全了啊,這樣掐頭去尾的,就很不要臉啊。”
“你才不要臉,你都跟……”吳松媽看了一眼唐和平,緊急剎車把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她被向暖喊大媽,氣得不行。
向暖冷笑一聲:“我丈夫是縣運輸公司的司機,三月份的時候出了車禍,我嫁過去沖喜,結果他還是沒能熬過去,沒了,這件事三大隊五大隊的都知道。”
她的這一段過往,報紙上刊登過。
但很多老百姓都不認識字,更別說什么看報紙了,所以向暖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不少人聽說她這么年輕就守寡,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同情。
“向暖道:“我丈夫他對我很好,我父母故去后,是他給我交學費,買本子,鋼筆,支持我讀完高中的,我們倆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很多人聞言就更覺得可惜了,多好的一對人啊。
“也就下雪那段時間,我送我侄子回娘家,聽到一個小孩問我侄子,問他見沒見著他新姑父。”
“那小孩還說,說我現在是唐書記跟前的紅人,以后唐書記就是我侄子的姑父了。”
唐和平聽到這話,看著向暖的眼睛都因為驚訝而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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