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沒人來陳家拜年。
因為現在嚴打，也沒人敢按照習俗來辦，所以大年初一，不管是向暖還是兩個小的，都睡得可香了。
外面相互問新年好的聲音以及小孩們的叫喊聲嬉鬧聲，終于將三條懶蟲給吵醒了。
向暖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四十多了。
她趕緊起床穿衣。
也意思意思的換上了新衣服。
新衣服是棉襖，雖然真的很暖和，但也是真的丑，所以她上班時候都不穿棉襖，就穿一件高領毛衣，再在里面偷偷穿一件薄款羽絨服，最后在外面套一件呢子列寧服。
她一共兩件，輪流著穿，可不便宜呢。
不上班，那她就不講究了。
內衣都不穿了，穿上毛線衣后直接套上了這個灰色的大棉襖。
穿著棉襖，外面還要套上一件套褂，褂子臟了可以換下來洗，但棉襖不能洗。
向暖這么一穿就像個大媽，開了大門，看著一地的紅鞭炮屑，有些傻呆呆的。
站了好幾秒，她才去了廚房。
年初一，吃面。
什么原因她說不上來了。
昨晚上她臨鉆被窩前她煮了十個雞蛋。
這會兒雞蛋還在鍋里呢。
向暖將雞蛋剝殼，洗鍋后開始燒水下面。
等面下好了，向暖盛了三碗，每一碗里都有一個雞蛋，端著去了堂屋上供。
點香的時候嘴里還小聲念叨著：“抱歉啊，讓你們餓著了，別人家可沒蛋吃，就你們有，那就扯平了啊。”
要是家里有大人肯定得給她一下，讓她胡咧咧。
向暖敲了三下磬，聲音很悠長，她爸以前說這就是喊祖宗下來吃飯的通知，收走食物的時候也是要敲的，敲完了才能拿走。
最后一下那聲音還真有些余音繞梁的感覺。
向暖看著那個看不清顏色倒掛在那的磬，摸著下巴想，這莫不是件古董吧。
也就是想想而已。
她又去了陳家康房間喊兩個小的起床，趕緊刷牙洗臉了。
而后回到廚房，將另一口鍋生了火，倒入油后將剝了殼的雞蛋用菜刀劃拉了兩下后放進去翻炒。
翻炒一會兒，倒入一些醬油跟鹽，入味的。
等兩人穿上新鞋子，棉襖套上新褂子后跑到了廚房。
“家康，你去敲三下，把面端到廚房。”
陳家康嗯了一聲。
向暖將雞蛋盛起來，又讓陶天翔端到堂屋。
上供的面早就坨了，向暖用一個碗裝著，再用那三個碗重新盛了面條，喊兩人自己來端。
向暖也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面。
吃完了早餐，照舊兩個人洗碗收拾。
向暖像個阿婆一樣，手插在袖子里，靠在門框上，無聊的打哈欠。
兩個小的想出去玩，但別人不會跟他們玩的。
于是就在院子的鞭炮屑里翻沒炸完的鞭炮。
看著兩個人這么可憐，向暖回了一趟房間，再出來后就掏出了不少砸炮來。
對著兩個人腳面就丟了過去。
啪啪的聲音給兩個人都嚇呆了，然后就跑過來要搶。
向暖一對二，已經搶不過了。
分了一大半給他們，三個人像個傻子似的，關著院子門你砸我一下我砸你兩下。
等全部消耗完了后向暖道：“這個不能跟別人說，是我從省城偷偷弄來的。”
兩個小的連連點頭。
中午將早上的面熱了熱對付了一頓，向暖也不盯著他們寫作業了，三個人繼續打牌。
初二就是把初一干的事重復了一遍。
三個人在家宅到了初三，兩個小的吃過早飯鍋碗都不洗就打開院門跑出去玩去了。
對面的三個嬸子也來串門了，拜年的話來回說。
向暖抓了一些花生瓜子以及糖果出來擺在屋子里。
串門來的幾個嬸子手里也不閑著，不是在打鞋底就是縫鞋面。
反正干這個活兒不需要用到嘴，嘴用來嘮嗑就行。
不用上班的時日一眨眼就過去了。
轉眼就到了初八，向暖要上班了。
懶了這么多天，她都有點不想上班了。
但社畜是沒有資格喊不上班的。
一個人承受痛苦可就太痛苦了，向暖要上班，實在不忍心看到這兩個小的繼續玩耍快活的像個傻子。
于是忍痛割愛又給了兩套試卷，讓他們在家做作業，她回來是要檢查了。
浪了半個月的兩個人，再一次被試卷壓彎了腰。
公社上班第一天，大家見面都要說一聲新年好。
相互問好后大家回到辦公室各自打掃起來。
打掃好了，三個女的就湊到了周萍她們的辦公室嘮嗑。
你從口袋抓一把瓜子，我從口袋掏一把花生，嗑就這么嘮起來了。
葉云芳說禿嚕了嘴，說她年后相親了。
周萍跟向暖立刻就來勁兒了，立刻問男方長的怎么樣，什么工作，一個月工資多少，有沒有單獨的婚房。
這些問題給葉云芳問得很是不好意思，臉都紅到了耳根子。
周萍道：“這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過完年二十二了，可也算是不小了，得抓緊了，別一拖再拖，好男人都被挑走了。”
向暖深以為然。
以前她上學的時候，追她的優質男生也有，但她覺得上學就好好上學，等畢業了再談戀愛，不然不白交學費了嘛。
結果等畢業了，她認識的人都成雙成對了，剩下的要么她看不上，要么看不上她。
等到了社會，周圍接觸到的不是普信男就是撩騷的海王，再也不見純情小哥哥了。
那叫一個悔啊。
“周姐說得沒錯，看對眼了你就給人拿下，錯過了有你后悔的，這世上可沒有后悔藥。”
周萍深以為然的看了一眼向暖，雖然年紀小，但到底是結過婚的，說到了點子上。
葉云芳看著向暖有些猶豫地問：“那……那……”
那個半天，給兩人急壞了。
周萍拍了下她，“小葉是想問，你堂哥有沒有定下吧。”
葉云芳頓時面紅耳赤，只低著頭也不說話。
向暖：“……啊……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回頭我問問。”
周萍道：“你那個堂哥我看過幾次，小伙子很精神啊。”
“對，我哥是我娘家大隊的民兵隊長，也在部隊當了兩年的義務兵。”
“怪不得看著板正呢。”周萍道。
向暖想了想還是側面的提了下：“我哥人好，家里人也都和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們是一個大家庭，至今沒分家，我哥家幾個男孩子都擠在一間屋子里呢。”
周萍看了一眼葉云芳，不說話了。
婚房不管在哪個年代，那都是大事。
沒想到就聽葉云芳道：“那、那也沒關系，以后可以在鎮上租房的嘛。”
向暖：“……”
這是真看上她家大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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