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捆菜得有十幾斤，有四根萵筍，一些韭菜，再就是青菜以及一小部分空心菜。
這個時候的青菜很容易長蟲子，吳嬸子還很暖心的將菜葉子都揪掉了，就剩下半根筷子那么長的菜桿子。
“這個炒著吃也好吃。”
看著熱情的吳嫂子，向暖還是很感動的。
“那我就收了，謝謝了啊。”
“客氣什么。”吳嬸子開心道：“我們這幾天都上山找筍子，每天都有工分，這到年底一結算，可得有不少錢呢，這不都多虧你了嗎。”
“也是我應該做的，嬸子，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哎，路上快點，別擦黑了，危險。”
“好。”
兩人一邊說一邊將菜綁在后面，綁好后向暖騎車快速離開。
等到家，陶云斌在煮飯，陶天翔跟陳家康去抬水了。
聽到動靜出來一看見是陶向暖回來了，立刻喊了一聲姐。
“飯煮好了？那我來擇菜。”
“好。”
陶云斌跟著向暖一起，將那十來斤的菜分開，一部分放在水缸底部攤開，那邊陰涼一些，在沒有冰箱的年代，就這樣放蔬菜。
吃過晚飯，向暖將這幾天曬干的筍干從篩子里裝到干凈的袋子里，給了他們仨一人大半袋子。
沒有花生，所以向暖用的是黃豆。
加了鹽跟干辣椒炒熟的黃豆，再加一瓢冷水，黃豆會發脹，但不會像生豆子脹的那么厲害，豆子的表皮皺皺的，再曬干后很有嚼勁兒。
“這個是給你們做的零食，吃完就沒了啊。”
三人很開心地接過。
向暖嘗了下，感覺味道還是挺不錯的，在零食也匱乏的年代，算是美味了。
這幾天都是大晴天，筍干應該曬得都差不多了。
嗯，明天讓豆腐坊那邊炒一些黃豆再曬干，到時候跟筍干搭配在一塊當零食賣。
第二天向暖早飯都沒吃，就先去公社給在C市唐和平他們住的招待所打電話，讓他回來看看C市農資站飼料什么價格，要是便宜一點，就在那邊買。
唐和平道：“我這邊可能要晚一點回去，我回頭讓馮春坐車帶回去。”
向暖只好嗯了聲，掛了電話后就去了豆腐坊。
那邊有黃豆。
向暖批了一些錢，寫了條子，讓他們多買點黃豆回來炒。
她做了示范，還把鹽跟干辣椒給了他們。
一百斤辣的，一百斤不辣的。
忙好這件事后又過了兩天馮春坐車回來了，帶回來了十袋豬飼料。
唐和平沒回來。
向暖沒忍住問：“唐書記呢？”
馮春道：“帶去的茶葉，最后還剩下四五百斤，唐書記說他再去找個關系給賣了，所以就讓我先回來了。”
想起唐和平說的那句讓她加油的話，向暖總覺得怪怪的。
馮春將幾家單位結算的匯票交給了向暖。
除了她跑的那幾家，后面陸陸續續的又拿下了好幾家的訂單，總的加起來有一千四百五十斤。
這些茶葉的品質跟他們的差不多，所以價格也是一塊八出售的。
宜林分局那邊的茶葉，向暖回來的時候就跟其他公社收了。
六毛錢一斤收的，扣除運輸費，基本算是沒掙錢了，就給兄弟公社消化庫存了。
向暖將匯票收好：“行，你去把你出差的一些收據拿去給小楊，對了，還有第一個月的工資，然后明天休息一天吧。”
終于能拿到一個月的工資了，馮春很高興。
“陶廠長，我們能轉正嗎？”馮春問。
向暖道：“等你下個月拿工資就知道了。”
馮春聞言也就沒再問了，笑呵呵地走了。
本以為唐和平最遲五六天也就回來了，結果等唐和平回來的時候，油菜都收割入袋上交了。
這段時間里，向暖又將之前做好的筍干跟黃豆的混合零食賣出去了四千多斤，主要就是供給省城的各大單位的供銷社。
她帶著陶大柱去跑了幾家，剩下都是陶大柱自己跑來的業績，三個人也都順利轉正了。
筍干黃豆賣八毛錢一斤，不便宜，對他們下鄉人來說，有那八毛錢還不如買肉吃。
大型單位或者是廠區里都有自己的供銷社，這些人手頭有錢，發工資的時候多少都會花點錢給自己買點零嘴。
八毛錢，又不要票，他們還是舍得花的。
尤其是這種零嘴，很耐吃。
筍干是加了鹽做的，曬干后也有咸辣味，隨便抓幾根就能咀嚼好半天。
不少男的都愛吃，為啥，因為可以當下酒菜。
這一個來月，公社這邊的事基本都是向暖在拿主意。
程副書記隱約也感覺到了點什么，所以對于向暖有時候給他安排的活兒，他倒也干得還行。
以前對向暖還是很有意見的，但這一年多下來，人家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
而且他也知道，沒有唐和平壓著，這丫頭是不會把他放在眼里的。
他在人家眼里，不夠看的。
唐和平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下旬了。
拖拉機突突突的開到大院里的時候，眾人都愣了下，然后才反應過來，唐書記回來了。
向暖第一個沖出辦公室的。
緊接著周萍等人也都出來了，眾人站在廊檐下喊：“唐書記，唐書記。”
唐和平朝眾人看去，目光從向暖的臉上略過后看向其他人：“這么多人出來歡迎我啊。”
程寶林道：“你這一離開就是一個多月，中途就一個電話讓我們別擔心，這咋能不擔心呢。”
唐和平笑笑：“這不回來了，大家伙兒去忙吧。”
眾人紛紛離開。
唐和平喊住了程寶林：“程副書記，您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程寶林心忽然跳了下，沒由來的就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
萬一呢……
“好，這就來。”
唐和平跟程寶林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反正聊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出來。
他們出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這段時間整個公社都很忙，忙著把曬干的菜籽上交給糧站，忙著收割小麥，再忙著繼續種番薯，花生，黃豆這些。
一年到頭，也就冬天大雪封山的時候能休息休息，其他時候都得忙，哪兒哪兒都是活兒。
所以向暖這段時間都在單位食堂吃飯，她打了飯坐下剛吃了兩口，唐和平就端著飯碗過來了。
向暖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她悶悶地喊了一聲：“唐書記。”
唐和平在她對面坐下，然后看了她兩眼，很突兀地道：“我要走了。”
向暖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要離開杏花公社了。”唐和平又說了一句。
他看著向暖，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我已經跟周書記推薦你接任我的工作了，明天我帶去你一趟周書記那，把一些工作做一個交接。”
一句你要去哪里在向暖舌尖一轉，莫名的變成了一個字。
她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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