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全國對鋼材的需求雖然非常大，但因為技術原因，損耗也不小，要養的職工也不少，再加上內部不團結，吳宗保的壓力還是蠻大的。
目前他們廠每年除了要給一些定點單位供應鋼材外，剩下的鋼材他們倒是能自行處理。
這些自行處理的鋼材，因為前任廠長貪污腐敗帶著整個的風氣都不好，但凡能跟廠子里的人扯上關系的，上到廠長，下到看門的，塞點東西都能拿到稀缺的鋼材批條，這些人這幾年就憑著倒騰廠里的鋼材，就能發橫財。
吳宗保是不想讓這種不正之風繼續肆虐的，所以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作廢了前任批準的條子。
這下子就捅了馬蜂窩了。
他這邊一宣布條子作廢，廠里的那些老油條們可就不樂意了。
這些條子可都是走了他們的關系才批到的，如今新領導不承認，那不是打他們的臉斷他們的財路嗎？
可以自行處理的鋼材，賣給誰不是賣？
這些人明著倒是不敢跟廠長對著干，但上面交代的任務，大家也都是馬馬虎虎湊活著干。
至于那些自行銷售的鋼材，在這些人故意使壞中，一下子就從香餑餑變成了無人問津，堆放在倉庫里擠壓了不少資金。
廠長每天要干的事情太多，不可能親自去賣鋼材，就算他想，也沒辦法。
本地的一些企業關系，都掌握在那些老頭條的手里。
這些老油條們這么做就是想逼著新廠長承認上一任的批條。
那些跟他們一樣都是國企大單位來要貨他們不敢得罪乖乖的給，面對那些小廠子小企業私人來買鋼材，有關系的就讓對方等一等，沒關系的就直接愛搭不理，態度十分惡劣。
一次兩次的，這些小企業也不愿意來這邊了，得罪不起你們國字頭，咱換一個總行吧，于是轉頭去找別的，有錢還買到鋼材嗎？
m鋼的口碑也被這些人搞的下降了不少。
就這樣，這半年來吳宗保跟這些老油條們斗智斗勇雙方都沒討到好處，反倒累及了廠子里的聲譽。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一輩子都在給m鋼干活的，還有錯綜復雜的親戚關系，不少人的婚姻大事都是內部解決的，所以這親戚關系可想而知了。
吳宗保可以開除一個兩個，但不能把所有的親戚都給開除了。
真給逼急了他們隨便使點小手段就不能按時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完不成任務第一個挨批的就是吳宗保。
如今，c市領導們一來，一下子就解決了吳宗保的燃眉之急。
心里已經決定要合作，但他們畢竟是國企，態度還是要有的。
吳宗保領導想了想道：“鋼材是管控物資，我們這邊也要開會討論。”
老周立刻道：“那是自然，吳廠長你有什么顧慮，只管說，我們是帶著誠意想跟你們長期合作的。”
吳宗保點頭：“我想知道，你們的建材市場，一年能消耗多少噸鋼材？”
這個問題老周下意識的看向了向暖。
向暖思索了下就道：“目前c市的建材大市場，是安省乃至整個中部地區第一個大型的建材市場，前期可能會少一些，但一旦大家都知道了建材大市場的存在，這個數量就不得了了。”
“不過我們c市的開發區已經在建設了，前期的鋼材已經購買了，后期的需求量也非常大，別說對外銷售了，就開發區這邊，就需要大量的鋼材供給。”
吳宗保讓她給個具體數字，她也是給不出來的，但開發區跟建材城哪樣不需要鋼材？
就這一點，就能成為m鋼的大客戶。
吳宗保也知道確實報不出具體數字，但如果能輻射整個安省甚至周圍的中部省份，那確實需要不少。
開發區這邊立刻就需要鋼材，能解決他的燃眉之急。
見他有些松動，老周立刻就道：“m鋼作為我們安省的龍頭企業之一，要是我們c市建材大市場有你們m鋼坐鎮，我相信很多其他的建筑類企業都愿意跟我們合作的。”
吳宗保笑著道：“周市長太客氣了，那今天就到這里，我下午就召開組織成員的會議商量這件事，盡快給你們答復。”
老周起身，跟他握手：“那我們就靜等吳廠長的佳音了。”
一行人起身告辭。
吳宗保將一行人送上車，揮手看著車子離開。
等他們一走，吳宗保的笑臉立刻就不見了。
他對自己的秘書道：“讓人來開會，至于那些不愿意來的，也不用催，開會也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家的面子而已。”
“是。”秘書也很高興，壓低聲音對吳宗保道：“那些人以為這樣就能逼著我們妥協，這下好了，c市這次可真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了。”
倉庫里壓著不少貨，這些貨可都是錢啊，要是能盡快處理，他們的資金壓力就瞬間減輕。
小轎車里，向暖坐在副駕駛，后面坐著老周跟李建。
老周看著向暖問：“你覺得這次能談成嗎？”
“應該能吧。”向暖道：“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一些細節沒有。”
“什么細節？”李建問。
“吳廠長帶著我們到處參觀，那些工人的表情。”
兩個人顯然沒注意到。
“按理說，機關領導去單位視察，不管怎么樣，企業也是要做點樣子的，職工們都要表現出熱烈歡迎，但我發現，好幾個地方的職工，看我們的眼神很冰冷，不經意間還流露出了不耐煩來，這不是歡迎領導視察的正確態度。”
“還有，你們在跟吳廠長交談的時候，旁邊陪同的那些廠領導們也很有意思，一群人圍著吳廠長跟你們，還有三五個人站在旁邊，雖然做出傾聽裝，但表情很是玩味，明顯是兩個圈子。”
領導們談話，她一個小兵也就在旁邊觀看，所以就看到了這微妙的變化。
再聯想到昨天她打聽到的消息，大概也就猜到一二了。
兩個人陷入沉默，其實他們覺得這可能是這個職工心情不好，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笑不出來那也是正常的。
但向暖不這么覺得：“還有，這么大的鋼材廠，我們一圈參觀下來，也有一個多小時，可這一個多小時里，居然沒有一輛車把鋼材運送出去，這不奇怪嗎？”
“或許這幾天沒有單位要鋼材呢？”李建說完又問：“你觀察的這些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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