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人,得加錢 > 第七百三十六章 他們不知道王爺有多黑
  “大將軍王遇襲,大將軍王遇襲!”

  尖厲的警報聲從德勝門大營拉響,響徹整個京師上空。

  事情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急劇滑去,發展之迅速幾乎就在眨眼間,任誰也想不到一場好端端的抗議鬧事,突然就演變為襲擊大將軍王了。

  襲擊大將軍王什么性質,等同造反!

  皇上可是在乾清宮當著百官說見大將軍王如見朕的!

  “保護王爺,保護王爺!”

  幾十名親衛七手八腳的將血流滿面的大將軍王簇擁著往后方退去,與此同時幾百張(桿)弓、銃同時對準那幫正在鬧騰的宗室子弟。

  “退后,否則格殺勿論!”

  保柱右手持刀,表情猙獰,眼中閃爍的全是兇光。

  只恨總統閣下沒有下令,否則一輪齊射便能讓眼前這幫王八羔子倒下一大片。

  好叫這幫狗屁愛新覺羅曉得他保大隊長的刀沒生銹呢!

  大將軍王遇襲了?!

  大營留守負責人安圖爾呼蘭叫這突如其來一幕驚住,掉頭看向正被親衛保護往后退的大將軍王,發現大將軍王果然滿臉是血,甚至連王帽也丟了,震驚之下顧不得多想趕緊拔刀喝令部下官兵列陣,阻止人群再次沖擊。

  大將軍王真要出了事,他安圖爾呼蘭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營中昨兒個過來的一幫充為儀仗隊的御前侍衛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來,一看營門這情況,哪里敢遲疑紛紛拔刀上前,擺出一付忠心護主的架勢。

  “王爺,王爺!”

  內務府大臣金簡、工部侍郎恩明、兵部侍郎紀昀等人不約而同搶了過來,望著額頭正在滲血的王爺都是憤怒萬分。

  恩明氣急敗壞:“宗室太不像話了,公然襲擊大將軍王,他們想干什么!”

  “有膽襲擊大將軍王,卻無膽替大清征討賊兵,這幫人枉為愛新覺羅!”

  紀昀也是義憤填膺,他知道宗室子弟不成器,只知胡攪蠻纏,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膽大妄為到襲擊大將軍王,這是本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混賬之事,非嚴辦不足以震懾。

  遇襲受傷的賈六憤怒遠在他們之上,一邊咬牙讓親衛替自己包扎,一邊讓丁慶取出大將軍王印,“叭叭”現場蓋了幾道調兵令。

  第一道命令是發給內大臣鈕倫保的,命其火速調內務府包衣營、火器營趕至德勝門關閉城門,封鎖現場。

  第二道命令是給自己的二表哥烏爾希巴蘭的,命其調正白旗護軍、虎槍、善撲二營兵封鎖安定門和西直門,確保參與鬧事的人員一個不得走脫。

  兩道命令若能得到有效執行,今兒個聚集在德勝門這幾萬人,不管是貝勒爺還是看熱鬧的,一個都別想逃脫。

  “告訴鈕倫保、烏爾希巴蘭,半個時辰兵馬未至,本王定斬不赦!”

  賈六不會讓自己的鮮血白流,他要用自己的鮮血喚醒沉睡的愛新覺羅,讓大清再次變得偉大。

  紀昀聞言不由一震,低聲道:“王爺這是要?”

  “治亂世用重典,治亂軍亦當用重典!...凡我愛新覺羅子弟,人人當以犧牲報國為己志,若不能以此為志向,國家還養著他們干什么!”

  說話間,頭裹白布的賈六緩緩站起,目光無比堅定。

  微風帶來積水潭邊的馬糞味,讓人聞著無比上頭。

  這是要殺一批了?

  紀昀怔住,然后悄悄的將王爺腳下帶血的磚頭揣進袖筒中。

  兇器不可外泄。

  .........

  對面那幫官兵突然大喊什么大將軍王遇襲,著實嚇到了不少正鬧的兇的宗室子弟們。

  玩歸玩,鬧歸鬧,沒人真敢襲擊大將軍王。

  哪怕他們壓根不承認鬼子六是什么大將軍王。

  但大將軍王就是大將軍王,這個事實否認不了。

  他們沒什么訴求,除了干鬼子六他娘外,就是希望這小子撤回從征令,除此,真的別無所求。

  造反?

  想都不敢想的。

  然而事實就在眼前,身為大將軍王的鬼子六真被襲擊了,而且一頭的血,不知死活。

  再看對面的官兵張弓的張弓,舉銃的舉銃,眼神之中充滿殺意,騷動的隊伍瞬間靜了下來。

  有聰明些的宗室子弟意識到可能真出大事了,為防受池魚之殃,本能向后退去,奈何后面的人實在太多了,導致他們退都沒地退。

  不僅如此,后面那幫根本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宗室們還叫嚷著往前沖,擠得前面的人不斷朝前方已經箭枝上弦的衛隊箭(銃)口上沖,駭得不少人鬼喊后面的別推了,再推他們就翻臉了。

  只這聲音才多大,后面的人壓根聽不見,跟打樁似的喊著號子往前撞。

  那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本來也是,現場聚集的這幾萬人只怕九成九都是過來看熱鬧,所謂搖旗吶喊者。

  當然,也真是為了爭取自身合法利益。

  但在后面搖旗吶喊和在前面沖鋒陷陣,是兩碼事!

  人群中剛才叫喊最兇的永靈眼皮打跳,愛新覺羅子弟的骨氣他有,但要是白白送死卻是不干的。

  直覺告訴他可能要出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是這次真的斗不過鬼子六,大不了偃旗息鼓,下次再重整旗鼓便是。

  而且今天鬧出這么大動靜來,就算鬼子六還想征召宗室子弟,怕是朝廷那邊都不答應了。

  輿論的力量是無窮盡的。

  今天,不管最后的結局是什么,永靈認為自己都贏了。

  也有人心慌慌:“我說各位,鬼子六不會真把咱們當反賊,對咱們動手吧?”

  說這話的是剛才不知哪來勇氣突然上前搶奪鬼子六王帽的黃帶子綿江,也正是綿江魯莽的舉動導致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這會綿江卻是緊張的頭皮發麻,因為他吃不準有沒有人看見是他搶的大將軍王帽子。

  再見架勢不對,有心想熘。

  只是剛才他扇動的最狠,儼然眾人心目中的領袖,這會要是認慫,以后就別在宗室混了。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這臉丟不得。

  局面僵持之中帶有無奈。

  前面的帶子爺們不想把事鬧大,后面的帶子爺們卻拼命推波助瀾,那過來看熱鬧的旗人更是不斷加油鼓勁,巴不得今天出一樁聞所未聞的大事來。

  反正倒霉的也不是他們。

  怎么辦?

  一般關鍵時候,總會有人不畏生死,振臂一呼,身先士卒,為了公理勇往直前。

  就在前面這幫帶子爺們死死頂著后面人時,一個勇敢的黃帶子站出來了。

  輔國將軍永大。

  人如其名,身材高大,一臉兜腮胡,不管是正面看還是背面看,都像極了勐張飛。

  “大伙別怕,這大清是咱們愛新覺羅的,不是他鬼子六一人的!今兒個要是服了軟,他鬼子六就得逼著咱們去送死!左右是個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永大說話間大步邁出,向著那一眾舉銃張弓對著宗室子弟的八旗兵喊道:“你們這幫狗奴才,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爺是誰!圣祖康熙爺是我太爺爺,你們有種就朝我爺這兒來!”

  說完,勐的扯開上衣,露出滿是黑毛的胸口。

  對面的八旗兵好像被震住,真是沒人敢放箭放銃。

  這讓永大和身后的宗室人群都是為之精神一振。

  “鬼子六,你個不是人養的,別躲在后面,告訴你,別人怕你這個勞什子大將軍王,小爺我不怕!”

  永大如打雞血,再次帶頭向前邁去。

  所謂正義可以使人熱血燃燒!

  所謂熱血可以使人忘記害怕!

  “上啊!”

  無數宗室子弟在永大的感召下集體向前,大義凜然,人人悍不畏死。

  就連打了退堂鼓的永靈都隨著人群勇敢向前。

  因為,他們沒有錯,錯的不是他們。

  公道自在人心!

  再看對面的兵不敢來真的,永靈一激動更是勐的快走幾步,越到人群前頭,朝邊上的永大一點頭,之后并排行在前面。

  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

  今日之事,甭管是旗里還是宗室,哪個聽了不得豎起大拇指叫聲:“有種!”

  名聲打出去,往后他永靈在宗室也算是個人物了!

  “這幫人真不怕死么?”

  眼看人群又沖撞過來,恩明忍不住問了身邊的金簡一聲。

  他很奇怪,為什么這些宗室子弟連出征都不敢,卻敢在大將軍王面前如此放肆,甚至口出狂言。

  金簡苦笑一聲:“這些爺是不知道咱大將軍王有多黑,要知道的話管保跑的比兔子還快。”

  “那是,這天下就沒比咱王爺更黑的人了。”

  恩明連連點頭附和,這一點他本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面的聽著,再敢往前視同造反,格殺勿論!”

  保柱遲遲沒有得到總統閣下動手命令,甚是著急,不斷朝后面受傷的總統閣下看。

  他的喊話沒能讓洶涌而來的宗室子弟有半點遲頓,反而腳步更快了,望向保柱同他手下官兵的眼神也是極度鄙夷不屑,好像這些奴才如螻蟻般不值一提。

  人心這東西是雙向的。

  再有人帶頭,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還是有宗室子弟心里發慌,畢竟眼前可是能要人命的火銃和強弓。

  永大怕人群被嚇住就此散了,忙高聲呼道:“大伙不要怕,咱們可是姓愛新覺羅,這么多人在,就是皇上來了也不敢拿咱們怎么樣!”

  言下之意就是大膽往前走,再借對面十個膽子也不敢放槍。

  永靈也跟著給人群打氣,同時想看看小時候經常被他帶人堵在胡同打的鬼子六在哪,結果卻被對面的兵遮擋,根本看不到。

  有人打氣就是不同,人群紛紛叫嚷,原本就不怕死的自然不怕,那些心存疑慮的聽了他們的鼓動更加堅定信心,隨著人群如滔天巨浪般向著營門壓去。

  鬼子六再跋扈,再無法無天,總不能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殺害他們這些宗室子弟!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他們深信只要繼續勇敢下去,最后的勝利一定屬于他們。

  他們也必須勇敢。

  因為,生命是寶貴的!

  身為大清皇族子弟的他們,生來就應該是享受的,怎么能同普通人一樣去和賊人拼命呢!

  這大清,是他們的祖先打下來的,為了這漢人的花花江山,他們的祖先吃盡了世間的苦難。

  為的不就是讓兒孫永享富貴么。

  如果讓他們再去吃祖先受過的苦,那祖先的付出和所受的苦難,還有什么意義!

  然后就聽一聲槍響。

  槍響過后,一個身影搖搖晃晃撲通倒地。

  被濺了一臉血的永靈呆呆看著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永大,驚的魂都要飛了,然后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永靈,是你么?”

  不是我,不是我...

  永靈本能的將身子轉向后面,耳畔卻響起狂風暴雨般的銃響聲、箭枝呼嘯聲。

  當硝煙散去,永靈發現自己還站著,可身邊的人群卻如風吹麥浪般倒下一片。

  方圓數丈,就他一個人在那孤零零站著。

  好像一只雄雞孤獨的屹立在鴨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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