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杜爾姆攻破了都木吉，斬殺富察部直系親眷近百人，還俘虜了十多個，就連富察部首領的親孫子，也成了俘虜。
而壞消息是，富察部大軍已經從大盛撤回，正在追擊杜爾姆，杜爾姆正在朝這邊撤退，途中還遭遇了阿古荼的截擊，損傷慘重。
楊軒這就傻眼了，瞪著報信的騎兵好一會兒：“這分明就是兩個壞消息啊，你從哪看出好來了？”
騎兵喏喏的說道：“那富察部大軍從大盛撤軍，該算是好消息吧。”
楊軒語塞，不過他馬上就翻了個白眼：“這能算是好消息嗎？他們要是再晚點撤軍，才是好消息，現在咱們要面臨的是富察部傾巢而出，你覺得咱們還能守得住嗎？”
他用手指敲了敲那騎兵的頭盔：“咱們怕是要死在這草原上了呀。”
那騎兵拍了拍胸口：“身為軍人，戰死沙場乃是我等的本分。”
楊軒一腳踹在了他屁股上：“滾，咱們作戰目標已經達成，現在保命才是第一要務，戰死個屁。”
騎兵走后，陳卓和董越兩人也是面色凝重。
“楊大人，都木吉城破，富察部大軍撤軍，再加上杜爾姆那邊還殺了人家那么多人，這恐怕是要不死不休啊。”
“對對對，楊大人，咱們得早做打算呀。”
楊軒瞥了兩人一眼：“那你們有何建議啊？”
兩人對視一眼：“我等但憑楊大人吩咐。”
楊軒點了點頭，他還以為這兩人要勸自己扔下杜爾姆先撤呢。
從他的角度來說，扔下杜爾姆也是一種選擇，只不過損失太大，那就不是杜爾姆他們戰死這么簡單了，而是與埃辛部建立起來的關系，估計要就此崩塌。
所以楊軒打算豪賭一波，就是留下來掩護杜爾姆，一同撤退，風險雖大，但是收益和風險成正比。
保著杜爾姆大軍撤退，跟埃辛部的關系又能更進一步，等打退瓦剌人，完全可以聯合埃辛部把富察部一舉殲滅，到時候整個草原就都是埃辛部的天下了，憑著這個關系，太子之位可就穩了。
“董越，你帶所部人馬，今天就出發往南，每隔五百里構建一處陣地，并且留下一部分士兵接應。”
董越有些莫名，但還是拱手應命。
“陳卓，你就隨我在此接應杜爾姆吧。”
“屬下得令。”
董越想了想又說道：“楊大人，要不然，還是我與陳將軍留下接應，楊大人帶兵去構建陣地。”
楊軒一挑眉：“咋的，你還要搶我的功勞啊？”
董越尷尬：“屬下不是那個意思，屬下是覺得……”
“我不用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剛剛還說但憑我吩咐，這轉頭就不認了？”
“屬下不敢。”
“不敢就快去吧，別耽誤了，我們撤退的時候你要是沒有構建好陣地，我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是，屬下拿人頭擔保……”
“去去去，誰要你的人頭，全軍最丑的就是你。”
董越哭喪著臉出去了。
他便是楊軒安排的退路，五百里一道陣地，所謂的陣地，無非就是挖坑以阻擋敵軍騎兵罷了。
畢竟往南五天便可入關，屆時也不用擔心敵軍追擊了，求援的人已經出發了，只要關口守將不故意拖延，說不定三天就能遇到前來接應的大盛援軍。
安排好一切，楊軒派人繼續挖坑，同時派富察部那三千騎兵前去挑釁敵軍。
敵軍選擇在此駐扎，很明顯是為了阻攔杜爾姆渡河，作為接應，楊軒必須給對方找點麻煩。
既然是挑釁，那就不是真的要打，而是不斷騷擾，以便自己可以抵近點挖坑，最好是能將敵營納入投石機射程范圍之內。
一天下來，楊軒的部隊前進了足足五里地，地上的坑挖了足足三道防線。
到天黑的時候，他就挖得更加肆無忌憚了，因為經過一天的挑釁，對方卻毫無反應，除非是箭矢都射到敵人營地里去了，他們才會派出一隊騎兵驅趕一下。
只要一撤退，敵軍絕不追擊。
楊驍對此都十分好奇：“這還是草原鐵騎嗎？他們不是號稱狼族嗎，怎么跟綿羊一樣？”
楊軒瞥了大哥一眼，嘆了口氣，本來他是打算讓大哥跟董越一塊兒撤的，可是大哥死都不肯，只能讓他留下來了。
“我估計敵人這支部隊軍心已散，已經絲毫提不起戰意來了。”
楊軒說道：“大哥你想想，若是你在戰斗的時候，看到身邊的戰友戰死，頂多是心中痛惜一下，最多想著要替戰友報仇，可要是你的戰友傷而不死，那你就會一直聽著他凄慘的哀嚎，時間一長，必然軍心動搖，而你還不能拋下他。”
楊驍恍然大悟：“所以你指揮作戰的時候，從來都不下死手，就是這個原因是吧。”
楊軒點頭：“傷而不死，就是他們的負擔，不光是人力物力上的負擔，還有精神上的負擔。”
楊驍沉思片刻：“那我們要不要夜襲一波？”
楊軒一愣，然后兩眼放光，自己光想著挖坑了，這么好的機會，不趁夜偷襲也太說不過去了。
當即召集了手下眾將，商議偷襲一事。
計劃很簡單，騎兵沖營，弩弓手掩護，萬一敵軍反打，則退回陷坑陣地。
三言兩語就定好了作戰計劃，安排一番之后，部隊開始調動。
弩弓兵先行，到達指定位置后，騎兵開始出動，盡量保持兩個兵種同步抵達。
投石機雖然沉重，但也帶上了三架。
敵軍的營地背靠濟納河，三面懸空，楊軒也不貪功，只攻打一面，當騎兵發起沖鋒的時候，敵營雖然是被動防守，但是也開始聚集兵力。
但是大盛騎兵還沒到，鋪天蓋地的碎石就砸了下來，將敵軍打得抱頭鼠竄。
當敵軍好不容易頂著碎石和箭雨組織起一支部隊的時候，大盛騎兵已經沖進了大營。
才剛剛聚集起來的部隊，瞬間就被沖散。
大盛騎兵也不糾纏，直接往營地深處沖鋒，后面弩弓兵開始發威，三段式射擊，使得弩箭不停歇的射向敵軍。
無數敵軍剛從營帳沖出來，就被弩箭射殺。
別看敵人有著將近三萬士兵，其中有三成都是重傷，其余盡皆輕傷，換句話來說，整個營地就沒有幾個完完整整的士兵。
當他們忽然間遭到偷襲的時候，雖然第一反應是反擊，可是當第一波有勇氣反擊的人被盡數射殺之后，其余的人就已經開始想著如何保命了。
用驚弓之鳥來形容他們毫不為過，只不過一炷香的工夫，騎兵就在敵營里殺了個來回，基本上就沒有碰上什么像樣的反擊。
當大盛騎兵再次殺進敵營的時候，他們發現，敵軍已經開始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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