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曼君身后高臺上,一道清朗聲音傳來:“沈夫人,當年殺害貴夫君沈守懷的罪魁禍首,在今日之前,已居幽州都司之位多年,今日我大夏大軍進城之時,這廝妄圖跟隨溫莨往北逃竄,亂戰中被我朝精銳生擒。”
這一瞬間,王曼君如同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雙眸之中,流下兩行濁淚,在滿面血污上沖出兩道印子。
“沈夫人”……
有多久沒有人稱呼自己為“沈夫人”了?
又有多久沒有聽過夫君沈守懷的名字了?
她還以為,除了自己和女兒,世間再也沒人記得多年前的那個翩翩公子了。
只聽蕭逐鳳繼續說道:“沈夫人,你的血海深仇,我都知道,為首的那個狗東西,我待會兒讓人送到你面前,剩下的還有幾人,有幾個死在我黑龍鐵騎刀劍之下,還活著的,我派人幫你核查,還在幽州城的還有幾個,他們一定逃不脫,不在幽州城的,我也替你留心,總之,你的仇,大夏都替你記得。”
王曼君猛地回頭,怔怔地注視著高臺上那個少年。
她當然聽過他的傳說。
他是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宛若天人的大人物。
而自己只是滿身泥污低到塵土里的卑微浮萍。
可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明白自己的血海深仇,還當真放在心上。
王曼君張了張嘴,幾次想要說話,幾次都不能開口,高挑纖細的身體搖搖晃晃,最終對上前扶住自己的女兒沉聲道:“憶兒,跪下。”
說罷,雙膝一彎,跪倒在地,高聲開口,聲音都似有些扭曲:“恩公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今生愿當牛做馬,為君驅使!”
十八年了……
十八年來,多少次夜不能寐,多少次噬骨相思,多少被仇恨炙烤地撕心裂肺,
她不是沒有打聽過仇人的去處,可她僅僅是一個南朝花魁,在韃子眼中,只是個玩物罷了,就算知道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幽州城內,她又能做什么呢?
可今日不同了。
大夏有少年,有將軍,帶著大夏鐵騎駕著雄壯駿馬踏破城門,來替她報仇了。
時隔十八年,還終究能親手報仇雪恨。
說罷,王曼君哭得撕心裂肺。
王曼君身后的沈憶偷偷向高臺上看了一眼,接觸到蕭逐鳳溫和的目光之后迅速低下頭,跪在母親身后,將頭深深埋進雪白的脖頸。
蕭逐鳳沖著沈憶微笑示意。
這可憐的姑娘,值得世界更多的善意。
此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望向高臺,顫顫巍巍跪倒在地。
蕭逐鳳眉毛輕輕一挑。
他也識得此人。
袁鴻文,十八年前幽州城威望最盛的儒生,幽州城破之時,時任北莽先鋒秦霜臨為逼袁鴻文低頭投降,替韃子歌功頌德,在老先生面前殘忍虐殺其家人三十二口,袁鴻文依舊不屈不撓視死如歸。
后北莽囚禁袁鴻文整整十八載,整日專人看守,老先生求死亦是不能。
今日重見天日,竟是大夏鐵騎攻破幽州,在老先生看來,是何等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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