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逐鳳回過神來,待到甄如法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之時,方又走到竹屋門前,輕聲道:“老師,您沒事吧!”
李仁的聲音幽幽傳來:“并無大礙。
只是我即將進入最后的閉關,接下來的路,真要靠你自己走了。
去吧。”
蕭逐鳳聞言,向著竹屋深深一拜,隨后離開后山,離開了李仁的庇護,孤零零地向文院走去。
文院建筑極土木之盛,氣勢恢宏,樹木也大都是超過百年的參天大樹,更顯得這個背影孤獨而弱小。
只是他此時昂首闊步,身姿挺拔,目中有火,熊熊燃燒。
他走著走著,嘴中不由得輕輕哼起歌來:“長路漫漫任我闖,帶一身膽色和熱腸……”
文院么,甄如法么,蕭度么……
都想殺我么?
那就……
來斗一斗吧!
……
文院,議事廳。
一道略顯瘦削的修長身影立在門口,與首坐上的甄如法遙遙相對。
他從進來只說了一句話:“請四師兄馬上將三師姐救出來。”
甄如法手中捧著一杯清茶,目光中有著一絲冷意跳動,只是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來:“稍安勿躁。”
兩人對立良久,無果。
蕭逐鳳淺笑著搖搖頭,沒再說話,轉過身去,便欲離去。
多說無益,這種時候,絕對不能示弱。
“等等。”
在蕭逐鳳邁出第一步時,甄如法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老辣縝密如甄如法,即使是親眼看到了李仁那恐怖的出手,也沒有完全放下心中的那一抹懷疑,原因很簡單:梁戰還活著。
此時的甄如法,無時無刻不在試探,無時無刻不踩在蕭逐鳳的底線上,卻又偏偏不跨過這條底線,觀察著蕭逐鳳的反應。
蕭逐鳳只要露出一個破綻,便是萬劫不復。
“五師弟,我累了,讓吳聘帶人隨你去,將封印解了罷!”甄如法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甄如法竟是安排之前蕭逐鳳文院入院考試的主考官、與蕭逐鳳素有嫌隙的吳聘去救人。
蕭逐鳳聞言眉頭微微皺起,冷冷地望向坐在甄如法身邊的吳聘,語氣中透出一絲不耐:“隨便,只是不要再耽擱了。”
吳聘余光望向甄如法,見甄如法微微點頭,才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著門口行去。
……
武儒山絕頂。
此時的蕭逐鳳立于武儒山絕頂之上,望著腳下云煙浩渺,喃喃道:“三師姐,我來救你了。”
此時的崖底,楚初墨正盤腿端坐石臺之上,這一瞬間,美眸驀地睜開,目光微微上移,朱唇微啟,竟有些失神:“成功了么……”
在楚初墨的感應中,崖底那針對自己的玄奧的大陣,正在徐徐消散,壓抑了自己三十載的封印,今日,便將不復存在。
隨著大陣的消散,楚初墨似乎重新感應到了與天地之間的聯系,她站起身來,仰頭望去,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云霧,一直望見那立于絕頂之上淵渟岳峙的身影。
一個月前,他從山崖之上跌落深谷,狼狽不堪,面對文院,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一個月后,他已是文院五先生,從絕境之中殺出,于危機之間破局,在自己都欲放棄之時,這個少年依舊咬著牙,絕不低頭,絕不認輸。
哪怕代價是拼上性命。
此時楚初墨想起他離開崖底時的那句:“三先生,我定會將你從這里救出來!”
老師李仁不能出手,這是“通靈珠”上的儒道之力消散之前傳遞給楚初墨最后的信息。
局面比楚初墨想象的還要糟糕。
糟糕到高傲如楚初墨,都一度認定這局棋,可能已然滿盤皆輸。
面對糟糕的局面,面對老辣陰狠的甄如法,面對已經被甄如法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整個文院,這個少年,今日還是如約而至。
他做到了。
遙望絕頂之上,楚初墨嘴角勾起一抹罕見的柔和的笑,隨后斂起笑容,足尖一點,修長的雙腿微微一彈,嬌軀向上倏忽射去。
身軀上升的過程中,楚初墨穿過參天大樹,穿過山中云霧,也穿過三十載的愛恨情仇。
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崖間長風的吹拂下,她的眸子閉起來,復又睜開,殺伐與凌厲,漸漸從她的眼眸中蕩漾開來。
文院,你的三先生,回來了!
她落在山巔,落在蕭逐鳳與吳聘所帶領的文院眾人之間。
隨著她那挺拔修長的身軀落地,在楚初墨有意的控制下,從落地點開始,蕩出一道無形的沖擊波,將身后的吳聘等人蕩得呼吸一滯,后退半步,而身前的蕭逐鳳,卻只感受到到一陣柔柔的香風。
望著楚初墨那絕美的面容,蕭逐鳳微微一笑,作揖道:“恭喜三師姐重返文院!”
楚初墨向著蕭逐鳳嫣然一笑:“你好呀,小師弟。”
一向高冷矜貴的楚初墨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溫柔的一面,蕭逐鳳不禁一怔。
不等蕭逐鳳答話,楚初墨轉過身去,恢復了素日的高貴與冰冷,對吳聘等人道:“叫四師弟在議事廳等我。”
吳聘等人互相對望一眼,略顯沉吟。
楚初墨劍眉微豎,斥道:“還不快去!”
吳聘咬了咬牙,帶著人,灰溜溜地快步離開。
望著吳聘灰溜溜的背影,蕭逐鳳笑道:“三師姐好威風。”
楚初墨回身對著蕭逐鳳招招手,示意蕭逐鳳跟自己同行:“哪里有小師弟‘儒會’上吟誦《春江花月夜》時威風?”
借人家的作品人前顯圣,蕭逐鳳也有些不好意思,走到楚初墨身邊,訕笑道:“過獎了,過獎了……”
楚初墨腳步一頓:“這首詩,真的很好。”
片刻后,又道:“你從老師那里出來之后,與甄如法之間發生了什么,說給我聽。”
蕭逐鳳將與甄如法之間的驚險交鋒一五一十地告知楚初墨。
楚初墨聽罷,劍眉微皺:“如今的局勢,依舊很危險啊……”
蕭逐鳳道:“師姐是說,甄如法心中依舊有所懷疑?”
楚初墨答道:“此人心機深沉長袖善舞,宦海浮沉數十年,不可能這么容易被騙過。
恐怕他如今只是不能確定。
文院如今徹底在甄如法的掌控之中,且不說我的修為還未完全恢復,就算已經徹底恢復,硬拼起來,也未必是文院這許多高手的對手。
如今之計,只有等著老師破關出來了。
不過既然你已經跟他挑明老師出來之后才會懲戒于他,這樣也好,咱們便跟他維持表面的平和就好。”
蕭逐鳳沉吟片刻:“只是這種平和,一旦甄如法發現了咱們的一絲絲破綻,或者終于回過味兒來下定決心賭一把,便會立馬被打破。”
楚初墨輕輕嘆一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
“三師姐,你的修為恢復多少了?”
“這事兒有些麻煩,我的武道修為,如今恐怕也堪堪只是四品浩然境的水平,想要恢復到三品通天境,即使是封印被打破,修為恢復速度提升,加之回到文院,有靈丹妙藥相輔,怕也至少需要一年時間。
到那時候,即使甄如法想要撕破臉,以我儒武皆是三品的修為,也可以自保,并且想辦法保護師父……和你。”
蕭逐鳳喃喃道:“一年時間么……對了,三師姐,當年對你出手的,都有誰?”
楚初墨目光中透出一股寒意:“這幾個人,分別是文院四先生、四品大儒境儒生甄如法;當年我親自從武院挖來的武道高手、有文院第一武師之稱的武道三品不滅境武者塵空;武院院長、武道三品不滅境武者莫尊;還有一個陌生的道宗三品得道境高手。”
兩個三品武者、一個三品道人、一個四品儒生,這陣容,可謂恐怖。
兩人邊聊邊行,此時已經走到文院內部。
此時有一文院書生匆匆跑來,對著蕭逐鳳作了一揖,道:“五先生,恭親王傳話過來,說是擺下宴席,請五先生赴宴,有要事相商。”
蕭逐鳳不由得想起早已真相大白的趙瑞案和缺席了“儒武大會”的恭親王趙恒,眉頭微皺:“恭親王?他此時找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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