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得火熱的蕭逐鳳和劉常山同時臉色一變,注意到了迎面而來的馬蹄聲。
順著雪原遙遙望去,一匹白馬當先而來,馬上是一名懷抱著一個十多歲男孩的老者,數十騎緊隨其后追擊而來,看樣子是在追殺那老者和男孩。
這老者是個剛剛入品的武者,身后數十騎大多沒入品,只有為首的兩三個是剛剛入品的九品聚氣境武者。
劉常山手按長刀:“怎么北莽西邊的雪原上也有人?”
蕭逐鳳聳聳肩:“看樣子不是北莽人,應該是北莽以西到西域佛國之間的戈壁荒漠上的游牧部落。”
蕭逐鳳對北莽全境地形地勢了然于胸,熟讀松貍樓《西域地理志》,書中描述北莽以西這片面積不小的戈壁多是沙漠,也有不少規模不大的綠洲,便有不少游牧部落逐水而居。
北莽曾經數次派兵圍剿,效果不好,倒不是打不過,而是很難打得著、打得死。
這些游牧部落分得太散,又跑得太快,一旦聽到風聲,便丟下本就不值錢的家當向西北逃竄,只要殺不盡,要不了多久,便是“春風吹又生”。
若是持續追擊,不但糧草輜重補給困難,一旦將這些游牧部落趕到西域佛國,佛門便會笑納這些來之不易的有生力量。
就算花了大力氣將大些的游牧部落圍剿殆盡,只要沒能將戈壁上大大小小幾十個游牧部落全數殺干凈,很快便會有新的游牧部落發展壯大取而代之,北莽出兵,吃力不討好。
說到底,還是這片戈壁地理位置太差,差到白送給北莽北莽都不要。
這片戈壁地形崎嶇,氣候干燥,冬冷夏熱,絕大多數土地既種不了地,又牧不了牛羊,游牧部落只能靠著規模有限的綠洲和通常收獲不大的游獵過活,養活稍大一些的游牧部族都很勉強,更遑論設立城池,養活軍隊和百姓了。
久而久之,北莽便對這些注定成不了氣候,也不會對北莽形成任何威脅的游牧部落放任不管了。
劉常山伸了個懶腰:“動手嗎?正好咱們缺三匹馬。”
林驚仙皺眉望過來。
劉常山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硬搶人家的馬,我是說看那伙人追著一老一小,不像好人,問清楚之后,萬一當真不是好人,咱們就替天行道,劫富濟貧。”
蕭逐鳳點點頭:“有道理,先看看。”
說話間,那老者也看見了迎面而來的三人,心中計較道:“這馬腳力不好,這樣下去,很快會被追上,那對俊俏男女一看就是樣子貨不中用,那個拿刀的壯漢倒可能有些本事,將那來歷不明的三人卷進來,局面一亂,說不定能有一線生機。”
一拽韁繩,駕著白馬朝著三人沖過來。
劉常山見老者騎馬徑直向著身旁的蕭逐鳳沖了過來,心中興奮:“這不是給咱送馬來了嘛!”
蕭逐鳳身形微晃,只是看似平常地斜向踏出幾步,便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徑直向自己奔襲而來的白馬,老者和追來的數十騎均未看出玄機。
白馬沖來,剛剛堪堪從三人身邊奔過,那數十騎中奔馳較快的便從前方形成合圍,將那懷抱著男孩的老者和三人圍在中央。
為首的舉起彎刀,指了指那老者懷中的男孩:“周軒,把他交給我,可以饒你不死。”
名叫周軒的老者一邊促馬靠近蕭逐鳳等三人,一邊喝道:“呸!
癡心妄想!
王武牧,家主待你不薄,你這樣對得起家主嗎!”
數十道目光果然隨著老者的移動轉移到三個陌生人的身上,這一看,便再挪不動眼。
他們自動忽略了蕭逐鳳和劉常山,數十道如饑似渴的目光全數聚集在林驚仙身上。
這臉蛋,這身段,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就連做夢也沒夢到過這般好看的女人!
外圍的數十騎自覺已經掌控幾人生死,各種污言穢語開始蹦了出來。
“看這女人,長得俊,穿得好,還拿著寶劍,一定美味極了。”
“這衣服很值錢,到時候先扒了衣服放好了,別弄壞了。”
“這次可賺大了,這樣的女人,我見都沒見過,之前搶的女人可沒法比!”
“你們先宰了兩個男的,這女的,我先來。”
“呸!老子先來!”
……
蕭逐鳳明顯察覺到身旁一股殺氣沖天而起,林驚仙手中的驚鴻劍開始微微顫動。
可惜以已經被林驚仙包圍的這數十騎的水平,根本察覺不到。
蕭逐鳳的怒火也熊熊燒了起來。
這些人,真是作死啊。
那喚作王武牧的漢子打斷道:“都別做夢了,這樣的女人,屬于老大!
你們敢先動,不怕老大剁了你們的狗頭!”
蠢蠢欲動的漢子們的污言穢語立馬低了下去,興致也沒了大半,顯然是對那所謂的老大畏懼至極,畏懼到連這種念頭都壓得下去。
林驚仙扭頭,眼神如刀,剜了蕭逐鳳一眼,冷冷道:“蕭逐鳳,你是聾了?”
蕭逐鳳猛然想起什么,明白了為何林驚仙明明殺意沖天,卻依然忍了如此之久還不出手。
做掉魚龍幫商隊的那個晚上,林驚仙曾告訴過自己,這種情況下,她喜歡讓自己替她殺人。
是自己疏忽了。
蕭逐鳳轉頭對著林驚仙歉然一笑,轉回頭來,冰冷的殺意蕩漾開來。
“日月山河”從袖中掠出。
小家伙殺人太快,一擊致命太便宜了這些惡貫滿盈的賊人,就先把他們的舌頭割掉吧,正好可以試試從楊鼎岳那兒偷來的精細微操好不好用。
這時那王武牧繼續喋喋不休:“不過,咱們只要將眼前這個假裝叫‘萬復’實則叫‘萬俟復’的小子抓回去,首領也不是小氣的人,自己玩兒夠了,這婆娘未必沒有你們的份兒。”
那群漢子復又喧鬧起來。
蕭逐鳳聽到王武牧最后說出的這句話,剛剛出袖的“日月山河”劃出一道流光,什么都沒做,便又掠回袖中。
圍在外面的幾十騎都感覺眼前一花,似是有什么東西閃過,瞬間消失不見。
林驚仙瞪了蕭逐鳳一眼:“蕭逐鳳,你在干什么?”
蕭逐鳳壓低聲音:“咱們去他們的老巢看看,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這群漢子絲毫沒有察覺到方才自己多么接近死亡,他們見了林驚仙,一時間早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幾騎沖上前來,擋住了三人幾招裝模作樣的抵抗之后,輕輕松松地繳獲了林驚仙的驚鴻劍和劉常山的長刀,又掏出麻繩,將三人五花大綁。
在蕭逐鳳的授意下,三人都假裝不敵,劉常山氣得直哼哼,林驚仙則是目光如刀,剮了蕭逐鳳一刀又一刀。
那名叫周軒的老者暗罵一聲,想不到不但一對俊俏男女是繡花枕頭,就連這看似雄壯的刀客也中看不中用,趁著眾人忙著對付蕭逐鳳等三人,雙腿用力,一夾馬肚,就要向外躥出。
那王武牧早有準備,吹一聲口哨,幾騎奔出,與那老者的白馬悍然相撞,將那白馬撞翻。
王武牧揮起長刀叫一聲“抓活的”,帶著幾個九品聚氣境武者一擁而上。
已是白發蒼蒼的周軒雖悍勇異常,卻雙拳不敵四手,幾招之后,敗下陣來。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蕭逐鳳林驚仙和劉常山身邊又多了一老一小兩個同樣五花大綁的身形。
五個五花大綁的人又被一根極粗的麻繩串在一起,被那數十騎向著某個方向驅趕。
蕭逐鳳一邊溜達,一邊好整以暇地抻著頭,越過周軒,看向那個十多歲的男孩。
他方才從馬背上摔下來,摔得不輕,磕破了頭,額頭上鮮血長流,走路也一瘸一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一聲不吭,咬著牙硬憋著不哭不鬧。
這小子叫萬俟復,“萬俟”一姓極其罕見,準確地說,天下僅有一脈。
北莽立國距今三百年,三百年前主宰那片土地的政權史稱北魏,北魏皇室,復姓“萬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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