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玄鎮妖師 > 第四十章 物女(五)
  一聽李夜清要問起教坊司中的事,邵和兒立馬打開了話匣,連碗中油顫顫的雞腿都顧不上吃了。

  “昨晚李哥兒你回去以后,我就也去了紅袖招里等我娘,可那畫舫還沒靠岸,就聽見那個朱雄朱都尉大叫了一聲,其實我也沒親眼看見,還是聽其他小倌說的,那朱雄害了馬上風,孫娘也一并死了,當晚那房里只剩個孟姜還活著。”

  見邵和兒嘴里一點把不住風,邵三娘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在李郎是玉衣衛的官差,告知他也無妨。

  “下次可不許胡說,好在李郎是官差,”邵三娘給李夜清續了一杯清茶,“如果被別人聽了去,一定給你押進牢里。”

  “我才沒胡說。”

  邵和兒小聲嘀咕了一句,自顧自地啃起那油亮的雞腿。

  李夜清捧起茶盞,抿了兩口后莞爾道:“既然當晚只有孟姜活著,怎么沒見官府的人查她,還是說已經秘密羈押了,三娘可曾有所耳聞?”

  聽見李夜清的詢問,況且他還是官差,邵三娘也就沒有隱瞞。

  “我在紅袖招呆了許多年了,認識那孟姜也有兩年,是個新倌兒,她決計不會是害殺都尉的兇手,就孟姜那弱不禁風的一把身子,走在路上都險些被風吹倒。”

  將茶盞放下后,李夜清夾了一片白肉蘸蒜泥醬醋,放入口中后又追問起邵三娘道:“三娘和那個叫孟姜的姑娘熟絡?”

  “只是見過許多面,并不熟絡,那孟姜也住在這北坊,聽說家中清貧,靠賣身養著家中患病的姐姐,”三娘有些憂愁惻隱地說道,“只是這花柳生意到手又能有幾個錢,又被鴇母克扣,只怕是連藥都買不上,兩個月前孟姜就因接客而害了場大病,我記得也還是這個朱都尉,沒過多久她就又回教坊司了,都是苦命的姑娘,若不是生計逼迫,哪個良家姑娘愿意這樣糟踐自己身子。”

  在邵三娘家用過飯后,已經是戌時三刻后了。

  那兩道肉食李夜清也只夾了兩箸,幾乎都被邵和兒吃的干凈,到底是長身子的少年郎。

  從邵三娘口中也大致知曉了教坊司內昨晚朱都尉死在香房中的案子,看上去好像只是玩出了馬上風,但仔細想來卻又有些蹊蹺。

  和三娘二人作別后,李夜清就趁著月色往琵琶街銜蟬居的方向踱去。

  走出北坊后,街市上的燈火漸漸多了起來。

  來到琵琶街,只見紅袖招依舊在開門接客,仿佛昨晚什么也沒發生一般。

  李夜清無視了鴇母和倌人的旖旎呼喊,徑直走回銜蟬居。

  銜蟬居大門微斂,燈光透過縫隙沁出,灑落在青石臺階上。

  推開門,兩個熟悉的身影就映入李夜清眼簾。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玉衣衛的李夜清同寅,柳折和小郎君徐運。

  此時,銜蟬居的眾人也在用飯,但在柳折二人造訪后,昌化他們這些小妖全都躲回了宅子,阿帚也重新化為一把普通的掃帚,倚靠在墻角。

  “李君這么早就回來啦,要再添一碗嗎?”

  見到李夜清推開門進來,桃夭夭立馬起身道。

  李夜清擺了擺手,倚在桃樹旁看向正捧著海碗扒拉的柳折道。

  “柳折,我銜蟬居的伙食還合口嗎?”

  “好,好,好的很,夭夭姑娘的手藝就是比膳金樓的大廚也一點不差,”柳折吃的快活,不多時碗底就見空了,“夭夭姑娘,慚愧慚愧,麻煩你再添一碗。”

  柳折到底是鍛體的武者,食量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

  見他這會兒功夫,就著四五道菜蔬,已經下了三大碗飯,李夜清看的也是眉頭一跳。

  “你再來我銜蟬居蹭飯,可得交錢了,”李夜清見柳折放下碗筷,隨后笑罵道,“像你這般吃法,我這小店可禁不住折騰。”

  “哈哈,下次一定。”

  柳折大大咧咧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又豪飲了兩大杯茶水后起身道:“多謝,對了李兄,我這次來可不是光為了蹭飯,而是有樁案子要和你說下。”

  “哦?”

  隨后柳折帶著李夜清和徐運二人來到銜蟬居外,天井中桃夭夭去收拾了碗筷。

  銜蟬居外,李夜清站在秦淮河的堤岸旁道。

  “說說看,什么案子,別又是這個府君那個神君的,天天整這些我也遭不住。”

  聞言,柳折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李兄住在琵琶街,昨晚教坊司畫舫里的案子應該聽說了吧,雖然官府風聲壓的緊,但你這里距離案發的教坊司如此近。”

  聽見教坊司三字,李夜清眉頭不禁一皺,先前在邵三娘家聽到了朱都尉害了馬上風,死在女人肚皮上,李夜清本就覺得官府壓的這么緊多少有些蹊蹺,現在身為玉衣衛千戶的柳折又提起這件案子,那就和妖魔得有些關系了。

  李夜清將剛剛從銜蟬居木案上拿來的桂花糕放入口中,抿了一小塊后點了點頭,回說道:“是有這么件事,我倒也聽說了,那死者朱雄朱都尉夜御二女,害了馬上風才一命嗚呼,本是一起桃色案,聽你這么講,難道朱都尉的死也是有妖魔作祟?”

  李夜清將朱雄在畫舫的事情說的不免有些露骨,柳折本就是常在風月場所流連的主兒,自然沒覺得有什么,但身為女子的徐運在聽見夜御二女四字,當下耳根子就泛了紅。

  注意到徐運的神情,李夜清才意識到自己這話放浪了些,只能尷尬一笑。

  “那朱雄的死可不是床上玩小娘子玩死的,那家伙我也曾見過幾面,本名叫什么兀而哈什么,是聶耳國人,壯實的像頭牛,別說二女,就是四女,靠他那手熬戰之法也保管服服帖帖,令人羨慕啊,”發現自己扯遠了,柳折又將話頭轉回了案子上,“昨晚官府的差役帶走朱雄尸首后,那廝在職方府斂房里竟然又活了過來,形如死尸卻力大無比,七八個人都難以制服,還是我們玉衣巷連夜派人趕去才殺死那朱雄。”

  聽到柳折說死去的朱雄又活了過來,當即他就想到了死尸化僵的說法,許多江湖上的左道妖人都有些驅使鬼怪尸首的秘法。

  法門低劣些的左道之士用風水活血飼養尸首,再用攝魂鈴鐺驅使,而術法高明的妖道則更厲害些,只靠驅使的鬼物精怪附體,便能操縱尸首,且比生前還利害數倍,不畏疼痛。

  掰下一塊桂花糕后李夜清推測起朱雄尸變的原因。

  “難不成是有左道妖人混跡市井,用秘法操縱尸首?”

  晚上說起這些令人發怵的案子來,恰巧又有一陣夜風吹過,徐運脖頸一涼,當即打了個冷戰。

  “不見得,今天天未破曉前,我們盤問了紅袖招的鴇母,昨晚侍奉朱雄的兩女名叫孫娘和孟姜,”柳折揉了揉鼻子,繼續道,“孫娘和朱雄一并死在了床第上,孟姜則活著,起初那鴇母還絕口不提孟姜,想讓這件案子當晚就銷了,一聽我們說要用刑,立馬就全說了。”

  先前在邵三娘家,三娘也說起了這個孟姜,現在柳折也提起此女,李夜清不禁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叫孟姜的倌人就是害殺朱都尉的妖魔?”

  “暫時是這個推測,巷中的玉衣衛早間把教坊司里里外外全都查遍了也沒見其他線索,五城兵馬司的巡夜兵曹也沒見到什么行蹤可疑的人,”柳折點頭附和道,“可朱雄如果真是死于馬上風,又怎么會尸變和有妖氣纏身。”

  隨后柳折看向內城以北的位置,哪里只有幾盞微弱的燈火,一片黑暗中似乎正有妖魔匍匐。

  “等明天我們去那孟姜家一探,便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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