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圣人時期,內閣大學士顏之推與徐煙客走遍了大玄疆土外的列國。
二人歷時十數年,最終編纂出奇書《述異記》,其中記載了許多了精怪,上至可劈山破岳的大妖,下至沒入尋常人家的小妖,被評為不輸于《山海經》中海內卷,精細程度猶有過之。
而當時這兩位大學士編纂《述異記》的初稿時所用的毫毛筆,正是如今的筆妖昌化。
因為《述異記》的緣故,昌化靈智初開時便能口述天下精怪,入境修行的速度更是遠超其余三妖。
此時聽李夜清問起物女,昌化立馬從筆海中躍出,口若懸河。
“物女,西荒之地常有,性陰而好與青壯男子媾和,化形美女往往酥胸撩人,腰軟而玉門緊湊………”
“等等!”
聽昌化說的興起,李夜清立馬讓其住口。
其余小妖正聽的面紅耳赤,這會兒昌化住口了,它們都有些意猶未盡。
毫毛筆在李夜清眼前上下翻飛。
“李君,干啥不聽了?”
李夜清揉著額角,看著那些靈智有如幼兒的小妖們,不禁頭疼道。
“這些付費部分就略過了吧,挑重點的講。”
昌化撇了眼一旁的墨洗等妖,狡黠一笑。
“物女化形的女子多穿白衣,手持雙叉,當年顏學士見高人誅殺物女后,平地陡然出現一只異獸,形若猛虎,頭角崢嶸,難道李君的意思是,今早我們去見的那個孟姜就是物女幻化的?”
李夜清將攤在書案上的畫軸卷起,復又懸在腰間道:“你看那朱都尉是害了馬上風而死,他本是聶耳國人,又是武者,一身氣力打熬的驚人,又怎么會因為夜御兩位民家女子就死在床第上。”
說到此處,昌化立馬插了一句。
“咿呀,咱看他怕是個銀樣蠟槍頭,瞅著是驢大的行貨,動了真本事而那棍法卻沒有練好。”
聽著這句棍法沒有練好,李夜清只覺得格外熟悉,好像某個人也曾經說過,當下一把握住昌化教訓起來。
“好你個昌化,從哪里學來的淫詞,還銀樣蠟槍頭,我呸,顏學士若是得知你如今滿腦子這些腌臢東西,第一個把你折斷。”
不過物女喜好和年青男子媾和,李夜清心里倒是有了個引妖的好法子。
柳折是武者出身,一身氣血橫煉,這般活計真可謂是舍他其誰。
當下打定了主意,只是還有個疑問,就是那孟姜家房梁上棲息的藍色禽鳥。
如果孟姜是物女化形,她又怎么會允許另一只妖禽也棲息在此地。
銜蟬居天井內。
畫境一息,人間一刻,此時外頭已經青日漸落,霞光如綢緞披在城關之上。
涂山雪在桃樹下盤坐修行,一長一短兩柄劍刃橫臥在雙膝上。
阿帚還在勤勤懇懇地掃灑天井地磚,當初李夜清助它開化靈智后,阿帚就格外勤勞,一日恨不得將銜蟬居上上下下打掃三遍。
得知掃帚也能有個名為掃把星的微小神職后,阿帚打掃的熱情就更加高漲了。
招財進寶則在桃樹上被白澤的貓尾巴逗弄。
見李夜清從內室中走出,涂山雪收起兩柄長短劍,掛在鸞帶上后問道:“李君已經鉆研明白了嗎?”
“算是明白了一些,具體情況還需要等今晚引妖后才能知曉,”李夜清瞥了眼灶房,卻沒看見桃夭夭身影,“夭夭去了哪里?”
“夭夭姐方才出門不久,說是要將這兩日做的女紅送到錦繡坊賣了換錢。”
灶房上,桃夭夭留給李夜清的飯食還用竹籠覆著。
將繡冬刀和畫軸一柄懸掛在腰間后,李夜清推開銜蟬居大門。
“走吧,去玉衣巷尋了柳折,我們就動身去北坊。”
聞言,涂山雪追問道。
“李君知道除妖的法子了?”
“除妖或就在今夜。”
說話間,桃樹上打瞌睡的白澤也睜開了一只綠琉璃眼睛。
“京城中捉妖,還是要小心些,別鬧出太大動靜。”
說完這句后,白澤又閉上了眼睛。
李夜清回首側目,瞥向白澤道:“先生今日不一起去嗎?”
“有白大爺跟著,你李小子又如何歷練?”白澤搖了搖尾巴,將招財進寶撥弄下去,“有昌化他們跟著就足矣了。”
聞言,昌化猛地從畫軸中飛出,洋洋得意,鼻子翹得恨天高。
“白先生說的那是,我昌化熟知天下精怪,日后可是李君的左右臂助。”
昌化話還未說完,就被屈知章一頭頂回了畫境。
“昌化你竟然敢在白先生面前叫喚!真是得意忘形,看咱家把你揍得服帖。”
隨后屈知章又沒入了畫境。
“咱家可是知境,屈大腦袋你是個什么撮鳥,哪里有咱半分奢遮!”
“哎呦,你偷襲下三路,端得不是好漢,硯青、墨洗快來助我!”
聽著畫境里的吵鬧聲,李夜清將畫軸收緊,和白澤說了兩句后就領著涂山雪一同出了門。
此時琵琶街上燈火漸起,李夜清二人向著玉衣巷的方向沿街踱步。
“李君家的這四個小妖,還真是鬧騰的很,”涂山雪手扶著劍柄,走在坊道上說道,“好在阿帚和招財進寶還算安靜,要不然真是折煞人了。”
李夜清摩挲著畫軸,小妖們打鬧了許久,這會兒也都停下了。
“它們雖然吵鬧了些,卻也是各有本事,尤其是昌化,當年顏學士用老兔紫毫和宣山古竹制筆,隨書宣筆縱橫,蟬蛻龍變,又用其編纂《述異記》,為的就是讓昌化日后能登上筆神的神位,只是昌化的性子卻是頑皮了些。”
聽見李夜清這么解釋,涂山雪確實有些詫異道:“昌化的來歷竟然這么大,我原本以為只是難得的精石草木開化靈智。”
“不僅僅是昌化,屈知章,墨洗和硯青都不是凡品,但昌化境界最高也只是堪堪入了知境,距離神位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當然我也是,如今到還不如昌化。”
李夜清自嘲兩聲,同時也已經走到了朱雀大街上。
“說起那片壓在木案上的桑葉,李君還記得前段時日我們在悉水神君妖市中遇見的目盲琴師嗎?”
先前紅鯉魚妖和李夜清說,那個目盲的琴師高翦已經離開了黑水妖市,而當時自己觸碰他那張古琴,他一劍正劈開了一片桑葉。
想起這些,李夜清不免聯想起那目盲琴師已經來到了玉京內城,為的就是在麟功圣人凱旋時行刺。
但眼下還是去北坊擒住化妖的孟姜為重,于是李夜清沒有再細想下去。
此時朱雀大街百景圖前,柳折也正打算去銜蟬居尋找李夜清。
三人就這樣在坊道上碰了面。
“哎呀,李兄,你這一整天可曾查出什么妖魔?”柳折愁眉苦臉,拍著手說道,“那鎮撫使絮絮叨叨,已經數落了我一下午,張口閉口斬妖除魔,以正視聽,要不是允諾了這次案子辦成就讓我升官,我才懶得聽他絮叨。”
“升官?”李夜清拍了拍柳折肩頭,“好說,你這官算是升定了,日后去教坊司打賞人家姑娘,出手也闊綽,對了,那徐小郎君呢,怎么沒跟著你。”
三人沿著朱雀大街往北坊快步走去,柳折順道去食肆買了兩提糟肉燒餅。
“小郎君在家練棍法呢,橫豎他去了也無用,不過照李兄這么講,破案有苗頭了?”
李夜清負手道。
“除妖就在今夜。”
“當真?李兄你可不要誆我柳折,”柳折咬著糟肉燒餅,有些欣喜道,“如果升了官,我一定請你們銜蟬居上下去好好吃喝一頓。”
“破案捉妖倒是不難,只是想要引出那孟姜身上的妖魔。”
李夜清指著正在吃糟肉燒餅的柳折,嘴角上挑道。
“還需要柳千戶犧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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