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玄鎮妖師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返家
  玉京城,鎮國公府邸。

  皇城中有三大坊市,名喚狀元境、六角井和鳳凰臺,都是遠近聞名的流金淌銀之地。

  坊市里的云橋樓閣,壺中天地都不禁讓行人止步流連,暗自贊嘆一句游戲人間。

  可三道坊市里華美的亭臺樓閣,與不遠處那座鎮國公府邸相比較起來,卻又失了顏色。

  鎮國公府邸位于狀元境和鳳凰臺兩座坊市之間的點將臺街中,雖建制尚遠不能和宮城中的建筑相比,但也是極土木之盛。

  此時鎮國公府內,捧著精致飯食的侍女快步走過廊道,還不曾進世子府內,就聽見一陣絮叨。

  “乖兒子,讓娘好好看看,哎呦,瘦了。”

  “還黑了不少。”

  “你爹這個喪良心的,怎么就把你送到了邊關,這好幾年不管不顧的。”

  只見世子府內的紫梁木榻上,鎮國公夫人滿眼心疼地坐在世子徐之斐身旁。

  此時徐之斐正下了朝會,回到了府邸里。

  他脫去了朝服,坐在木榻的絲綢墊上,只穿著一件錦絲單衣,不過世子府內都設有供暖的炭符,臥榻旁還有兩尊對耳銅爐在一刻不停的燃燒著,因此并不會覺著冷,反而有些熱了。

  在徐之斐面前擺了滿滿一案的精致菜式,光肉食就有七八道。

  徐之斐拿起一整只無腸公子,有些不熟練的掰開蟹殼,露出了里面滿滿的蟹膏蟹黃。

  鎮國公夫人心疼的看著兒子,不停的囑咐著他吃慢一些。

  徐之斐吃的連連點頭,一只油鵪鶉三兩口就下了肚,以前還在京城里的時候,這種肉食他夾上一箸就不會再動第二下,但在邊關過了這么些年,眼前的菜簡直是天上仙人才能享用的美味。

  “娘,我以前怎么沒覺得這油鵪鶉這么好吃,這一路上餓死我了,才到玉京城就進了驛站,想到早上朝會,還不敢吃些東西。”

  徐之斐拿起鑲嵌了金絲的竹箸,接過侍女遞過來的一瓷碗菩提玉齋飯,恨不得將頭埋進碗里。

  鎮國公夫人看著兒子吃的極香,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在徐之斐端著瓷碗大快朵頤時,他單衣的袖子卻落了下去,露出右手上那道可怖的傷疤來。

  徐母看見這道傷疤,吃驚的用手捂住了嘴。

  她顫顫巍巍的伸手按在徐之斐右手的傷疤上,心疼的問道。

  “斐兒啊,這傷疼嗎?”

  聞言,徐之斐撕下了一只燒鵝左腿,擺擺手笑道。

  “早不疼了,娘你別擔心,早知道我剛剛就不脫了外衣了,本不想讓你瞧見的。”

  言罷,他就將一整只燒鵝腿塞進了嘴里。

  但徐母眉眼里卻露出了一抹有些生氣的聲音。

  “兒啊,把衣裳脫了,讓娘看看。”

  “啊?娘這不好吧,我又沒什么事。”

  徐之斐扭扭捏捏的剛要討饒過去,但卻耐不過母親的再三逼問,不得已才讓身旁的侍女幫他拽了單衣,主要還是因為兩手上都是油膩,現在碰了這錦衣華服,免不得一陣心疼。

  侍女頷首應是,上前幫徐之斐脫去身上的錦絲單衣,可就在單衣脫下的那一刻,她和鎮國公夫人都不禁發出一陣驚呼。

  只見世子精壯的身軀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從劍槍戟傷到撕裂的傷痕皆有,令人看的心悸。

  徐母頓時眼淚就潸然而下,泫然欲泣間撫摸著徐之斐身上的創傷,喃喃道。

  “兒啊,你這幾年都遭了什么樣的罪啊,這次回來就不許走了,你爹要是敢逼你去邊關,老娘我和他拼命。”

  “打仗嘛,難免挨兩下刀子,娘你就別擔心了。”

  徐之斐趕緊讓身旁的侍女幫他把錦絲單衣穿了回去。

  一邊聽著母親的嘮叨,一邊吃完了案上的全部飯食。

  隨后送走了母親,在侍女的服侍下,用皂莢、香藥、澡豆洗了次澡,便躺在了臥榻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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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末。

  徐之斐睜開雙眼,掀開了熏香的被褥起身去穿了雙木屐。

  他走到銅鏡前,看著眼前與幾年前截然不同的青年,不禁暗自感慨。

  當年在玉京城混跡美人圈,靠的就是這幅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好皮囊,以及那張不輸太孫殿下的臉。

  徐之斐用青鹽竹枝凈了齒,笑道。

  “好在俊朗依舊。”

  換上了一身墨色緞衣袍和斗牛紋快靴后,徐之斐走出了世子府邸。

  眼前天色將晚,遠遠的能瞧見鳳凰臺中的高樓都亮起了葳蕤燈火,與天上的火燒云霞光兩相呼應。

  隨后徐之斐就在幾位侍女的簇擁下,在鎮國公府內閑逛起來。

  鎮國公府規格之高遠勝一般王府,只因徐達位高權重,是麟功圣人的異姓兄弟,也是整個大玄國中唯一的異姓王。

  徐之斐剛走到六局前的端禮門樓下,遠遠的就聽見一聲呼喊。

  “哥!”

  徐之云快步的跑到自己兄長面前,一點郡主形象不顧的就抱了上去。

  “哥你真能睡,我悄悄去看了好幾次了你都沒醒。”

  徐之斐捏了捏徐之云的鼻子,笑問道。

  “誰讓家里的安神香點的太多了,你來了那怎么不把我喊醒?

  徐之云吐了吐舌頭,回道。

  “還不是娘的寶貝兒子從邊關回來了,娘怎么舍得讓我這沒人疼的小女兒去打擾呢?”

  徐之斐放下了徐之云,點了點她額頭道。

  “還沒人疼呢,爹娘都把你慣成什么樣子了?要不然你敢逃太孫的婚宴?”

  世子兄妹二人帶著十多位侍女仆人,在府邸內的池林旁緩緩踱步。

  徐之云撇了撇嘴,問道。

  “哥,你怎么這個都知道?你不是昨天才剛回玉京嗎。”

  兩人走到八角亭中,徐之斐抓起一把檀木盒內的精細魚食拋到了面前的湖中,頓時引起了許多鯉魚翻騰而起。

  “你哥我有大神通,就連你逃婚后躲進了京城玉衣衛里當總旗的事情都知道,想瞞你哥,再練幾年吧。”

  沒等徐之云答話,徐之斐又追問了一句道。

  “李玄禎呢,他現在怎么樣?你逃了婚,這小子沒給你小鞋穿吧。”

  雖然以前兩人都是玉京城頭一號的紈绔公子,也曾為了博美人一笑而大打出手,但說底,這兩個紈绔當時交情還是極好的,經常因為逛青樓而被打的死去活來,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死兄弟。

  “他啊,他可一點兒不比哥你差,人家現在是半個山上人,浮玉山捧在手心里的弟子,還是麟功這一朝唯一的嫡長孫。”

  徐之云站在兄長身側,拿過魚食木盒,也撒了一把拋進水里,又補充道。

  “我藏在玉衣衛里的時候,誰能想到李玄禎這家伙也在玉衣衛里掛職,我像個傻子似的跟在他身后那么久都沒瞧出來,不過嘛,他現在人其實還是蠻好的,倒是沒有一點兒山上人的架子。”

  “小妮子這是動心了?”

  徐之斐調侃一句,沒等臊紅臉的徐之云開口,他就長嘆一聲,苦笑道。

  “哥勸你最好收了這份心,嫁進帝王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李玄禎不是太孫,我一定撮合你們倆,另外和他相處那么多年,他雖然在青樓楚館里流連的很,我卻從不曾見過他有什么動心用情的跡象,人家心里啊,八成是早有人了。”

  聽著徐之斐的一段話,不知怎么的,徐之云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失落的情緒,但旋即還是笑道。

  “哥你在胡扯什么,我怎么可能看上李玄禎?雖然是長了個好皮相,但我看還沒有哥你帥,你這次從邊關回來,就更英武了,那李玄禎簡直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

  “死妮子,這話哥愛聽。”

  徐之斐笑了笑,伸手去揉了揉徐之云的頭發。

  “對了,爹娘呢?”

  “哥你別動,我好不容易才自己盤了個發髻,你都揉亂了。”

  徐之云躲開徐之斐的手,回道。

  “爹他還在宮里了,說是圣人留他在宮里住一晚,要秉燭夜談,好好聊個通宵,娘在宰牲房里看著呢,她可是特地托關系買了一頭玉角鹿,要給你這寶貝兒子好好補一補。”

  聞言,徐之斐不禁有些頭疼。

  隨后他拍著徐之云的肩膀,鄭重道。

  “好妹妹,哥這么多年沒求你,這次拜托你一件事。”

  聽到這話的徐之云一頭霧水,但很快她就猜到了這話里的意思。

  “哥你這是又要逃出去過夜?”

  徐之斐輕輕捏著徐之云白嫩的臉蛋兒。

  “不愧是哥的好妹妹,就是聰明,一點就通,待會兒你可千萬不要和娘說我偷溜出去了,想個法子搪塞過去,哥明天回來給你帶糖人兒。”

  徐之云立馬站到了他的身側,離了三四步回道。

  “你當我三歲呢?還糖人兒,娘今天可是特地為你買了這頭玉角鹿,還去宰牲房里監督著下人,那地方她以前可是從來不會靠近半步的,哥你偏偏挑今天逃出去,不怕娘一哭二鬧三上吊?”

  徐之斐拍了拍胸脯。

  “你哥我現在好歹是金吾衛的副統領,怎么能叫逃出去?只能說出個門罷了,你到時候和娘說,那玉角鹿不著急烹,等我明天再一起吃,要是娘在一旁,我絕對是出不去了,對了,李玄禎他現在還在浮玉山上?”

  “不在了,但他在內城琵琶街上開了家貓舍叫銜蟬居,或許他還在店鋪里。”

  聽到回答后,徐之斐點點頭,轉身就一躍上了墻壁。

  “就一刻都等不及?”

  “等不了了,哥先走一步。”

  隨后徐之斐的聲音就愈來愈遠。

  徐之云站在原地,一跺腳也跟了過去,但看著那道兩丈高的墻,最終還是選擇走了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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