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大玄鎮妖師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庸都
  二月十四,仲春將至,寒霜漸退。

  只是蜀州與深處江南道的玉京城不同,此時的玉京城已經春神來臨,萬物復蘇,而蜀州卻還是那副霜寒景象。

  一條川水穿過整座庸都城,經過蜀州八個津站渡口,是往來貨商的必行之路。

  只是還剩兩日就到年關了,那些往來的貨船在前兩日就已經漸漸的少了,今日整條川江之上更是僅有一片孤舟在撐船渡客。

  船身不過一丈的烏蓬船行駛在寬逾十數丈的川江上,再加之落雪的景象,就顯得更為蕭瑟。

  船尾的老翁披著蓑衣,盡管戴著斗笠,但他的頭發上還是沾染了些許雪花,使得雙鬢更加斑白。

  老翁一邊搖著木槳,一邊抬頭看向前方城郭的輪廓,他指著前面喊道。

  “客官,這就到庸都城了,您是要在哪個渡口下船吶?”

  聞言,穿著玄色深衣,戴著風兜的李夜清走出船艙。

  李夜清將浮生畫軸和霜降劍都藏在深衣的里面,他擦拭了落在鼻尖的雪花,看向前方愈來愈近的庸都城,不禁心生感慨,距離上一次在庸都,已經過去了七年多。

  “就在胡姬酒肆旁的渡口下船。”

  言罷,撐船的老翁道了聲好,就更加賣力的搖動起手中的船槳。

  入眼處,一道開在水路上的厚重城門也漸漸清晰起來,城關上的庸都二字如刀砍斧鑿一般深刻。

  城關旁的兵士披掛著厚重的甲胄,手持長戈攔下了即將進入的庸都的烏篷小船。

  老翁將烏篷船劃到了岸旁,兩名守城的兵卒只是簡單打量了兩下船上的李夜清,隨后就讓其進入庸都。

  李夜清本以為會需要出示些文書之類,但沒想到庸都目前的城防也并沒有這么嚴謹。

  在通過城關時,李夜清看見了城門和城磚上的箭痕以及細微的裂紋,這些都是多年前戰后留下的印跡。

  庸都城地處大玄西陲,是大玄國最大的邊關重地,其建制規格也僅僅比玉京城略遜一籌。

  而在庸都城西城門外十里,就是當年圣人西逐妖魔時經過的龍武關,如今這許多年已沒有了戰事,但西方諸國的妖魔氏族們仍然虎視眈眈著大玄這塊中原之地。

  沿著川江水道一路前行,李夜清看著雪景中的庸都城各個坊市,模樣并沒有太大改變,還是和自己當年所在時一樣。

  進入庸都后,沿江而下莫約兩盞茶的功夫,那面掛著胡姬酒肆幌子的酒樓就出現在李夜清的眼中。

  烏篷船的船沿磕在渡口的浮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李夜清走下小船,從深衣的衣袖中摸出了一錠小銀。

  老翁接過銀錠,放在牙上輕咬了一下,隨后便滿心歡喜,千恩萬謝的向李夜清道了別,有了這錠銀兩,今年他家也能過個好年關了。

  李夜清走上庸都的長街,如果不曾記錯的話,這里位于庸都城的東陲,名為龍光坊。

  大玄諸地都沿用的一坊一市制度,不算那還在修建中的盛京,玉京城規模最大,除卻宮城外共計有一百零八坊,而庸都稍遜之,但也有七十個坊市。

  雖然蜀州的霜寒猶在,可這街道上卻仍然熱氣騰騰,熱鬧非凡,一點不遜色于玉京城。

  只是相比玉京城中坊市的五花八門,庸都里的坊市中,往往打鐵的鋪子和酒肆更多,即使還有兩天就到年關了,坊市里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仍然不絕于耳。

  從清河縣到庸都,行水路一共耗費了三四日的時間,這一路上除了干糧就是問船家買來的魚。

  “李君,現在到庸都了,我們該去哪里?”

  涂山雪的聲音從李夜清腰間的畫軸中輕輕傳出。

  而李夜清則是笑著回道。

  “這個暫且不急,你們難道都不餓嗎,先去胡姬酒肆里吃些東西吧。”

  此言一出,立馬得到了一種精怪們的叫好聲,而涂山雪也和桃夭夭在無人的地方現出人形。

  李夜清搓了搓手,還未曾走到胡姬酒肆的大門前就已經聽見了里面熱鬧的人聲。

  他上前一步,伸手推開了酒肆那斑駁著朱紅漆底的兩扇木門,那木門剛一打開,一股暖風就撲面而來。

  酒肆的建制規格不小,上下共四層,居中作空,數道紅稠自頂上梁木懸下,襯托著下方的戲臺。

  此時的戲臺上有一女赤腳獨舞,兩側的樂師坐在屏風幕后。

  獨舞的女子為異域打扮,絲綢短襖懸在臍上,露出柔軟的腰肢,袖口和領口,以及腳環上都鑲嵌了華麗的珠玉寶石。

  戲臺周遭圍坐了一圈飲酒觀舞的客人,李夜清穿過人流,領著二女尋找了一個相對空曠的位置落了座。

  穿著毛襖的酒肆博士上前,大聲詢問道。

  “客官,您是要吃喝,還是賭……”

  沒等博士說完,李夜清就指著身旁懸著的一溜兒木牌。

  “切兩斤炙肉來,再來一壺熱酒,要葡萄釀制的胡酒。”

  “好嘞,客觀您稍坐。”

  酒肆博士應了一聲好,原本還以為這中原打扮的三人是外來者,但一言一語間就看出了面前的年青人曾來過庸都,也就打消了宰客的念頭。

  不多時,酒肆博士就端著一盞葡萄胡酒走了上來,而炙肉還需要再等等。

  李夜清斟下了三碗胡酒,端起酒碗啜了一口酒花后問道。

  “覺得這胡酒滋味如何?”

  涂山雪用衣袖擦拭了唇角的酒漬后回道。

  “入口甘甜,回味卻是極其辛辣,但葡萄的香氣極為濃郁,不過為何要叫做胡酒,這酒肆名字也挺奇怪。”

  李夜清莞爾一笑,看向戲臺上那膚色偏深的舞女。

  “這酒來自西域,那臺上的女子也是,胡姬酒肆就是因此而得名的,這間酒肆在庸都也有了數十年了,最早是由一些胡商投錢建成,買來一些西域的女子,如寶獅子國和伽藍國,許多來往兩地的商人和軍士們都喜歡來這邊喝酒,由此胡姬酒肆里也衍生出了賭坊,相撲等等,牙人、互郎、胡商都常在此地聚集,所以現在這里算是整個庸都消息最流通之地,三教九流齊聚。”

  桃夭夭雙手捧著黑色的粗瓷酒碗,看向戲臺上那位花信年華的女子道。

  “這位胡姬和李君當年可還是要好的朋友呢,只是不知道這許多年不見,她是否還記得。”

  聽到這話的涂山雪有些詫異。

  “這胡姬酒肆不是已經在庸都有了數十年之久嗎,可是這胡姬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

  李夜清又給自己斟下了一碗葡萄胡酒,看向戲臺上的胡姬道。

  “因為這間酒肆最早是一些胡商投錢所建,但后來掌柜的卻換成了一位胡女,之后每一任掌柜都被喚作胡姬,眼前的這位胡姬就是前掌柜的女兒,當年在庸都小居了數月,也結識了幾位朋友,這次來胡姬酒肆也是為了找一位朋友。”

  涂山雪看向戲臺。

  “找那胡姬?”

  但李夜清卻搖了搖頭。

  “不是,而是另一人。”

  說話間,酒肆博士也碰上了一大盤炙肉。

  在川江上趕了幾日的路,這一路上都只能靠魚湯和干糧充饑,李夜清還不曾修行到可以辟谷,只靠露水和靈氣生存的地步。

  他用一旁的小刀割下了幾塊炙肉,分別放在了二女的木碟上,而這時,幾道妖氣也從他腰間的畫軸中飛出,悄悄的從木盤上偷了兩塊炙肉。

  李夜清一邊切著炙肉,一邊看向戲臺上的胡姬的舞蹈。

  屏風幕后的胡琴之聲愈來愈急促,胡姬的舞步也愈來愈快,她緋色短衣上的兩條紅稠隨著她的舞步,逐漸在戲臺上畫出了一道圓,赤足腳環上的銀鈴也聲聲作響。

  底下和樓上的酒客們還在高聲呼喊著讓胡姬再舞的快些,再舞的急些。

  而胡姬雙眸含笑,動人心弦,一時間叫人都看癡了,她的腳步也跟著胡琴的琴聲更快了。

  胡姬回眸時,眼神不經意間看向了酒肆的角落,卻在那里發現了一個格外熟悉的臉龐。

  李夜清也舉起酒碗,向著戲臺上的胡姬一笑示意。

  胡姬心中欣喜,舞的也格外動人。

  可就在這時,李夜清卻突然聽見了一絲刀鋒出鞘的細微聲響,自從他入了知境后,五感就比以前要靈敏許多,當下他連忙按住了涂山雪攥住刀柄的右手。

  李夜清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須知在胡姬酒肆中,三教九流齊聚,在這里動刀兵可是大忌。

  “怎么了雪兒?你可別嚇唬我。”

  盡管收起了腰間的橫刀,但涂山雪那狹長的眼眸卻緊緊盯著酒肆的一角,緩緩道。

  “李君,有妖氣。”

  “妖氣?”

  李夜清皺著眉,也看向了酒肆的角落里,在那里果然有這一道微弱的妖氣,并不屬于畫軸中的那些精物。

  看清了那藏在角落里的妖氣后,李夜清這才舒展了雙眉,他用刀尖挑起了一塊炙肉,扔到了角落的梁柱旁。

  只見一道黑影閃過,那塊炙肉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帶著先前出現的妖氣也都不見了。

  李夜清將割肉的小刀放回木案上,解釋道。

  “只是一只藏身在酒肆的貍妖,妖力微末至極,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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