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夕沒被推出來，只有醫生出來了。
沈晨碩、司凜川、還有趙小桃幾人，幾乎是瞬間圍了過去。
而楊教授只快速跟他們點了點頭，就只看向此時視線已經牢牢鎖定住他的裴玄。
“裴先生，”他語速快，但字字清晰，眉心掛著很大顆的冷汗珠子，“我們已經竭盡所能的搶救，但是……”
“說結果，”裴玄手肘搭在膝頭，十指淺淺交握，以一種說不出情緒的語氣，一字一頓。
楊教授，“急性早產加難產，現在必須立刻進行剖腹產手術！”
“什、什么？”沈晨碩耳朵里“嗡”的一聲，向后踉蹌一步。
“沈叔叔……”司凜川忙扶住他。
趙小桃緊張地摳手指，黃副導則是直接快缺氧了。
江楚星不懂就問，“醫生，夕夕現在已經懷孕七個多月，剖腹產的話，小寶寶應該沒問題吧？”
裴嵐等人隨著聲音看向他。
可楊教授表情仍不輕松，“她胎兒發育遲緩，目前也就一般胎兒六個月的發育水平，再加上沈小姐現在的情況……跟一般剖腹產不太一樣，手術風險還是很大的……”
沈夕夕如今是不明情況導致的急性早產加難產，跟正常健康狀態下，足月孕婦進行的剖腹產手術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更別提沈夕夕本身體質就很特殊，對多種藥物過敏。
這一點裴玄都知道。
“如果，”男人涼薄的唇微啟，停頓，語氣淬了寒冰，“如果不要這個孩子了，有沒有更好的方法能救她。”
所有人側身朝他看去。
趙小桃捂住嘴。
周圍有抽氣聲。
裴嵐，“玄玄……”
他看著平靜，但手背的筋根根分明。
他有多在意這個孩子，看看沈家那兩庫房東西就知道了。
彩超里寶寶的樣子日漸清晰，他們已經這樣期盼了七個多月。
幸福的四口之家。
到底是要抱著怎樣的心情，才能說服自己，以如此冷靜的說出這樣的話。
他得有多痛苦啊……
楊教授語氣沉重，助力已經遞過來手術協議書，“裴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剖腹產是現在唯一的方法，你的意思我們明白，如果手術過程中出現任何問題，我們會選擇先保大人……”
現在已經安靜到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沈晨碩沉默著，看著裴玄一筆一劃地、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上名字。
落筆的聲音清晰無比，劃著紙張“沙沙”作響。
沈晨碩心情沉重，既不說話，也不發表意見，因為如果是他，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雖然這很難……
護士又推了幾個手術車進去，是手術會用到的所有東西，還有提前準備好的備用血庫。
手術室的大門再次緊閉。
所有的信息又只能來自那盞亮到刺眼的紅色手術燈。
死一般的寂靜在空間內逐漸蔓延。
電梯到達樓層的聲音伴著回音。
助理帶著吃的東西回來，發給大家。
沈晨碩婉拒了，讓他分給其他人。
“小女突然出事，讓大家跟著費心了，”沈晨碩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都回去忙吧，這邊有我和小裴。”
但大家都不愿回去，沈晨碩就看著他們必須吃些東西。
江楚星和趙小桃一人拿了份三明治。
“裴總，”江楚星彎著身子，從裴玄身后側遞過三明治，“吃點東西吧……”
裴玄看都沒看那袋東西。
趙小桃，“你別煩他了，姐夫不會吃的。”
江楚星悻悻地收回手。
起身的同時，余光從下方收回。
可跟著就是一頓！
身前有一邊的位置空落落的，他這才發現，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掉的！
慌張的左右轉頭，私下看了一圈。
沒有。
所以不是掉這兒了。
他手擋著一邊，趁“老公”沒注意，趕緊往后撤。
不過他這一系列小動作，趙小桃在旁邊全部盡收眼底！
但現在夕姐的事最大，別的她也來不及想。
這一會兒的功夫，陸博文那邊又接到不少電話，任光華打來好幾個，后來聽說沈夕夕早產了，人還在手術室里，直接就說要來，被陸博文給勸住了。
“怎么會這樣……”黃副導一只手撐著墻壁，在旁邊自言自語，“劇組今天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啊……”
“還說什么都沒有發生？”沈晨碩站在他身后，“這位導演，不是我沈某人有意發難，夕夕之前每次產檢數據都很正常，如果沒有外來因素，怎么會突然急性早產加難產？”
黃副導慌忙解釋，“沈先生您別誤會，我真不是在推卸責任，我就想找到原因，咱不能讓小沈白白經歷這些對吧。”
他這幾句話說的還算有擔當，沈晨碩臉色稍稍緩和一些。
思量片刻，定睛問他，“她今天都吃了什么？”
“吃……”黃副導認真回憶，“中午跟往常一樣，吃的是劇組的營養午餐，午餐是咱們裴總那邊的人親自搭配的，而且都是塑封包裝，每個人隨機拿，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沈晨碩，“除了這個，別的呢？就是只有夕夕吃了，別人沒吃過的東西！”
停頓幾秒，黃副導恍然大悟似的，“有！”
“什么？”
“是……奶茶！”黃副導解釋，“因為劇情里需要她喝一碗湯藥，考慮到她懷孕了，我們就用顏色相近的奶茶代替，我們后勤親自煮的，這個只有她喝了，別人沒喝過！”
他提起這件事，周圍一陣安靜。
所有人目光不由地看向長椅旁的男人。
裴玄背對著他們，周身戾氣濃重到令人窒息的程度。
幾秒的靜寂過后，低冽的嗓音伴隨著陣陣寒風而來，他說，“把煮茶的人帶過來。”
“……”
黃副導頓一下，以為是在說他，“那我馬上……”
可他話還沒說完，從他兩側忽然同時響起擲地有聲的腳步音，兩撥人從他身側往前走，很快匯集成一隊，黑壓壓的一片，全部穿著統一的黑色西裝，身材高大，壓迫感十足。
“是，總裁！”
聲音整齊，振聾發聵，黃副導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一隊人馬已經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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