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非常認真地看著郭二夫人。
“夫人這是要拉著譚家當墊背的？”尹素婳問道。
“沒錯，我們郭家敗了，譚家也別想好……”
郭二夫人從昨天聽到那句話，就明白這些年，他們郭家是被譚家耍了。
當年的皇上在那種情況下登基，對于這些人自然是懷恨在心。
譚家把所有的功勞都給了郭家，把他們推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也讓他們享受了榮華富貴，可是就這么短短幾十年，都成為了泡影。
而譚家還將屹立不倒，不顯赫沒關系，總有底蘊在。
駱夫人在大齊地位穩固，譚墨在大雍這邊也是穩重自如，只要堅持到皇上退位，將來不會有人清算。
他們沒有算到的也是莫君夜，他竟然是先太子的兒子。
當年的事，只要被莫君夜知道了，譚家就不會有消停的日子。
“這個愿望，我可以滿足你。”尹素婳沒有遲疑。
郭二夫人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她來這里，更加像是交代遺言的。
郭二夫人眼神平靜，沒有了任何算計。
“王妃，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么？”
“當然可以。”尹素婳沒想拒絕。
“如果從一開始，柳夫人和廢王妃沒有針對你，你會對我們郭家下手么？”
這個問題，確實不錯。
“會，不過不會那么早。從郭家當年參與那件事，就注定了跟我相公為敵，不過一開始我們彼此并不接受，所以感情沒有那么好，讓我那個時候就幫著他，我未必愿意。”
尹素婳說的內容，無比坦誠。
郭二夫人很滿意，還笑了笑：“終究是那幾個禍害，加速了事情的發生而已。”
“也許吧，說不定沒有他們，郭家下一輩的孩子們可以全身而退。”
郭二夫人也沒有說什么，這個結果她已經改變不了了。
“王妃，我們郭家，還有幾個孩子，我相信你的人品，不會對他們怎么樣，可是……”
郭二夫人明顯有別的話想說，這次她比較緊張了。
“夫人是想拜托我看顧一下這幾個孩子？”尹素婳猜到了郭二夫人的用意。
郭二夫人沒說說話，算是默認。
“我不會針對孩子，不代表我就愿意保護他們，你的兩個親孫子早晚會回到康家手里，有他們在，不會有人欺負他們，你放心好了，至于譚家，他們沒有必要去對付那兩個孩子吧？”
尹素婳多少有點想不通，這個郭二夫人在擔心什么。
“我不擔心譚家，我擔心的是郭家那個最能惹禍的人……”
原來，郭二夫人擔心的是郭老夫人。
“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康家不會放過她，等著她死的人，還有很多。”
郭二夫人想了想，似乎也是。
她原本還想提出，見見自己的兩個孫子，可是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她從自己的袖口，拿出了兩個荷包。
“王妃，這是我連夜趕工做出來的，勞煩你幫我轉交給那兩個孩子……”
尹素婳沒有拒絕，明月接過東西，遞給了她。
“做工真不錯，不像是趕工的……”她說了一句。
郭二夫人釋然了，雖然立場不同，可是她相信尹素婳是個說話算數的人。
她慢慢起身，說自己要告辭了。
看著她認真整理衣服的樣子，分外認真。
“夫人這就要回去么？”
“不是，帶了件衣服，再去備一點酒菜，去見見我家老爺。”
郭二夫人還是很坦然，似乎看淡了一切。
這個狀態，尹素婳已經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不過，她沒有必要阻止。
送走了郭二夫人，尹素婳檢查了一下荷包。
如果里面有什么夾層，寫了不該寫的東西，那就沒必要給孩子了。
她不想讓孩子承擔什么，不代表郭家不會。
還好，荷包很干凈，她也算是放心了。
“看來，這位安樂侯夫人，是真的看開一切了……”
明月問道：“王妃，現在郭家都這樣了，她怎么還有心思打扮？”
“精致的人，什么時候都會注意自己的形象，她現在心境不同了，就更要好好打扮了。”
尹素婳說完，心里其實也有些感慨。
郭二夫人這個人，嫁到了郭家，真的可惜了。
其實不只是郭二夫人，康氏也是一樣。
這個時代，婚姻更加不是兩個人的事，甚至不是兩個家族的事，要牽扯到各種利益關系。
往往這些關系的維持者，和受害者，都是女子。
“總感覺這位侯爵夫人今日怪怪的，上門說了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然后就走了……”明玉也在一邊摸不著頭腦。
他們的智商，理解這個確實有些難度。
“不需要懂，等著結果就行了。”
尹素婳沒有給他們解釋，反正不急于一時。
莫君夜從旁邊走出來：“這位侯爵夫人，這是最后一次見了。”
“嗯，大概是，現在郭老夫人該慌了……”尹素婳接的很自然。
莫君夜稍微感慨了一下：“其實郭家二房這幾個人，還算是聰明，只可惜一開始就在郭老夫人的帶領下，跑偏了，享受了他們不該享受的東西，就應該一輩子窩在老家，說不定還能多活一陣……”
尹素婳笑了：“娶妻娶賢，這句話不是說著玩的，而是前人血淚的教訓總結出來的，現在護國公應該也能明白，從郭老夫人進門，他的人生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提到護國公，莫君夜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讓我聽皇祖母說，外祖母年輕的事情，并不比你遜色，是以會讓護國公那個老東西惦念了一輩子吧？不過好在當成外祖母也不瞎，都沒有搭理這個老東西。”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尹素婳說道。
莫君夜突然油膩了一下：“對我來說，雖然得到你了，還是覺得你最好。”
尹素婳稍微有些不適應，回了一句：“王爺，這個還用你覺得么？”
“不要我覺得，難道要你覺得？”
尹素婳差點笑了，他是怎么忍住不笑，說出這么油的話？
大概一個多時辰，京兆尹府傳來消息，郭二夫人帶了酒菜去看郭啟坤，給他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兩個人一起在牢里服毒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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