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蘭看著駱飛：“怎么了？”
駱飛道：“老關問楚恒江東日報和稿子的時候，老秦主動說是他建議老楚安排的。”
趙曉蘭點點頭：“這就是了，以老關的智慧和老道，老秦這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想到什么。”
駱飛點點頭：“如此，老關單獨和我談話的時候，反復問我和那帖子到底有沒有關系，也是出于某些心思。”
“是的，他這么問，是出于對你的關心和愛護，要確定此事到底和你有沒有牽連，如果有，又能牽連到什么程度。”趙曉蘭道。
駱飛不由又點頭，對關新民發自內心感激，接著道：“即使查，此事也不會和我有絲毫牽連，只是老秦……”
趙曉蘭道：“按目前的態勢，老秦似乎保不住了。”
“是的，極大可能老秦會出事。”駱飛憂慮道。
“如果一旦老秦出事，你能確保他不咬你？”趙曉蘭道。
“能確保，他沒有任何證據任何理由把我牽進去。”駱飛肯定道。
看駱飛說的如此肯定，趙曉蘭有些放心了。
駱飛繼續皺眉深思，一會點點頭：“我似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趙曉蘭道。
駱飛邊想邊道：“既然老關因為某些不可知的因素要追查發帖人，既然老關似乎已經覺察到老秦和這帖子有關，那他選擇這個時候給我打這個電話，告訴我那些話，似乎是在暗示我什么，這暗示一方面是出于對我的保護，另一方面，又在提醒我主動做些什么……
畢竟老關是大人物，雖然他和我關系不錯，也能說一些知心知底的話，但在某些時候，有些話有些心思，他是不會明說出來的，只能靠我自己去意會，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他對我的一種考驗。”
趙曉蘭琢磨片刻：“我似乎也明白了，老關是在暗示你告訴老秦，讓老秦采取主動，不管怎么說，既然老關做了這個決定，老秦肯定是跑不掉了，既然跑不掉，那主動就比被動好，主動交代就比被查出來好，起碼可以從寬。
而且，如果老秦主動交代問題，老關再稍微一運作，或許不但可以從寬，還會就案辦案，不查他的其他事情，這對你自然是有好處的，甚至對老關也沒有壞處。”
駱飛看著趙曉蘭：“按這事的性質，如果把老秦辦進去，不知會是什么后果。”
趙曉蘭想了想：“以我多年的辦案經驗，如果老秦被動被查出來，如果上面要從嚴從重，是可以追究法律責任的，但如果老秦主動坦白，態度老實，自然會從寬，可以在內部給予紀律處分。只是，雖然這紀律處分是有彈性的，但按此事的嚴重性，老秦這烏紗帽肯定是保不住了，輕者降級降職，重了雙開……”
駱飛憂慮道：“這無疑對老秦是一個嚴重打擊，老秦一直忠心耿耿跟著我，這次他搗鼓的事情，也是為了我，看到他要落到如此地步，我心里著實不安。”
趙曉蘭提醒道：“老駱，你現在首要考慮的是自己，老秦雖然對你很忠誠，做事也很賣力，但在這種時候，你認為自己能保得了他嗎？能不把你自己牽進去，就很不錯了。別說你，就是老關，如果換了他是你，你是老秦，你認為他會怎么做？
何況，老關現在做出這決定，也是想保你，而在目前的態勢下，保你就要有人做出犧牲。當然，老關這么做，也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畢竟他站得高看得遠，畢竟他考慮的因素我們不得而知，畢竟上面的水比江州要深得多。
對老關來說，只要有利于他，江州某些人做出犧牲，實在微不足道，畢竟小人物從來都是大人物的墊腳石，下級為上級做出犧牲是理所當然也是必然的，現在是老秦，如果事態不可遏制，甚至連你他都……”
聽了趙曉蘭這番話，駱飛不由點頭，這娘們還是有些頭腦的，分析地很有道理。
駱飛深深呼了口氣，把煙頭熄滅，接著拿起手機下床，穿著睡衣去了客廳。
趙曉蘭也跟著來到客廳，坐在駱飛旁邊：“是打電話把老秦叫來？還是……”
駱飛干脆道：“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老秦來家里，我在電話里上和他說。”
趙曉蘭點點頭。
駱飛又琢磨了下應該怎么對秦川說，然后撥秦川的電話。
秦川老婆今晚回了娘家，他自己在家，這時正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驚醒，一看是駱飛打來的，不由困惑，迷迷糊糊道：“老大，這么晚有什么事？”
“老秦，我告訴你個事，你要沉住氣。”駱飛用平靜的語氣道。
“什么事？”秦川還是有些發懵。
“我剛才接到關領導的電話……”駱飛接著把調查結果告訴了秦川。
秦川聽完很懊喪，臥槽，折騰了這么一番，一無所獲啊。
接著駱飛道：“關領導還說，要追查帖子根源，追究帖子作俑者的責任！”
“啊！”秦川驚叫一聲，差點從床上跳起來，頓時懵逼，“這，這是怎么回事？”
駱飛繼續道：“關領導做出這決定，似乎是因為我們不知道的某些因素，無奈這么做的，聽他的口氣，此事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必須追查追究，一旦上面讓相關部門動用技術手段追查，我想……”
駱飛說到這里停住了。
秦川腦袋蒙蒙的，他很清楚駱飛沒說出的話是什么，內心涌出大片的恐慌，尼瑪，一旦追查追究，一旦動用強力部門的手段，那自己必然要暴露，一旦暴露，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一想到后果，秦川如五雷轟頂，渾身發軟，深深的恐懼在全身彌漫。
“老大，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秦川的口氣無力而又帶著乞求，在這種時候，他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駱飛，駱飛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駱飛嘆了口氣：“老秦，事情到了目前這個地步，我是很想幫你的，只要有一絲可能，我都會幫你，剛才關領導給我來電話的時候，我努力說服他不要這么做，但他的口氣很果斷很干脆，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他對我進行了嚴厲批評，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敢多說什么了，說了也沒用。
但關領導雖然在此事上態度很堅決，他卻又給我打這個電話，說明他是覺察意識到了什么，特別是今晚飯后，他在問老楚江東日報那稿子的時候，你說是你建議老楚安排的，以關領導的智慧，他當然能意識到什么……”
聽駱飛這話，秦川后悔地想死的心都有，臥槽，自己真是個大傻逼，怎么會想到主動搶那功勞呢？
似乎猜到秦川此時巨大的后悔，駱飛道：“老秦，其實換個角度，這也未必是壞事。”
“怎么不是壞事？”秦川喃喃道。
“很簡單，如果關領導沒有從你那話里意識到什么，或許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不會告訴我要追究追查發帖者的事。”駱飛道，“關領導這么做，顯然是考慮到了你，考慮到了你和我的關系，換句話說，他是想通過我提醒你，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什么機會？”因為恐懼，秦川此時腦子很亂。
駱飛緩緩道：“這機會就是，你主動承認，主動交代。”
“啊！”秦川不由失聲，“這……如果這樣……那我不一切都完了？”
說完這話，秦川眼前一陣發黑，渾身麻木，頓感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