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心懷天下，考慮的是天下萬民，不能一概而論！”李善仁背后都冒出了冷汗。
自打自己不但宰相后，皇帝就極少召見他，滿打滿算，也不過見了他兩次而已。
這一次見自己，看來，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小心點回答。
要是說錯了話，很容易給自家殿下招來麻煩。
“咱老六，允文允武，德才兼備，聲望顯赫，你說，讓他在威海衛，是不是屈才了？”
李善仁咽了口唾沫，大腦飛速轉動，“藩王戍邊，是應盡的義務，而且殿下在威海衛，的確做的很好。
先拒倭賊，開疆拓土，永絕了倭匪之患。
微臣以為，殿下在威海衛，并沒有屈才。”
“你還不知道吧，老六他擊敗了不顏帖木兒，眼下遼東是真正意義上的光復了。
這混小子，的確聰明，兩封書信，杜絕了不顏帖木兒和禿堅帖木兒結盟的可能，嚇得禿堅帖木兒退走捕魚兒海，這才給了徐進達偷襲的機會。
隨后，又借著商談之名義，襲殺了不顏帖木兒，以五千人馬，大獲全勝。
你說這小子，膽子怎么就這么大呢？
五千人，就敢殺到對方的大本營。
還真的有點像咱年輕時候。”
“龍父無犬子，微臣要恭賀陛下，國家出賢王，是天下喜事！”李善仁道。
朱遠章笑了笑，“這的確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一定是好事，外面都說，咱老六有想法，你怎么看？”
李善仁急忙道：“這純粹是外人對殿下的污蔑，殿下和太子之間的兄弟友誼，舉世罕見，殿下又豈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陛下萬不能聽信奸人之言，殿下最是孝順，也最是重視親情。
世人都知道，殿下重情重義，又豈能做出如此不仁不義的事情來？”
“咱就這么隨口一說，你何必這么緊張？”朱遠章笑瞇瞇的道：“咱們就閑聊，你有什么想法，但說無妨，咱就是說，老六有才能，也聰明，又孝順，允文允武的，若是他真的坐上那個位置，你說他能不能做好？”
李善仁如墜冰窖，皇帝笑得越燦爛，他就越害怕，這完全就是要殺人的前兆。
他急忙道：“陛下，殿下不可能篡位，也不會篡位，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為陛下，為太子，為朝廷，為大業的江山社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萬不能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請陛下三思啊！”
“咱說了要對老六做什么了嗎？”朱遠章意味深長的道：“咱就是想問問你的看法。”
“微臣沒有看法。”李善仁不住的搖頭，“殿下沒有想法，微臣如何有想法，微臣只記得殿下說，有多大能力，做做大事情。
殿下說，天下興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他要為百姓找一條出路
這出路一定要多，一定要有光明的前途。
不是每一個家庭都能夠供養讀書人，也不是每一個讀書人，都能夠中舉，成為人上人。
但是每一個孩子，都應該有一個燦爛的前途。
朝廷官位有限，就連秀才的位置也是有限的。
這遠遠不能滿足百姓的需求。
所以殿下才會冒著被天下文人攻訐的風險，去做這件事情。
事實上，他已經站在了天下文人的對面。”
李善仁之所以這么說，就是想告訴朱遠章，沒有文人的支持，朱鈞是斷然不可能成功的。
他希望這番話能夠打消朱遠章的顧慮。
可是朱遠章卻道：“站在天下文人的對立面，恐怕不盡然吧？咱倒是聽說，京城有不少文社，他們都是支持咱老六的。
而且李善仁刊發的報紙，多在宣傳老六的思想，老六的理念，認同者不知凡凡。
這哪里是對里面了，這分明就是重開了一派！”
李善仁急的背后直冒汗，“陛下，縱然如此，殿下也是為了新體系推行的更加順利一些。
自新體系推行一來，可曾碰到太多的困難？
百姓受益，朝廷受益，地方衙門受益，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您看著路，又大又寬，百姓的生活也是水漲船高。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這難道不說明新體系的好嗎？
殿下可完全沒有為自己謀私的想法，純粹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
“在你口中，咱老六似乎是個圣人了。”朱遠章輕聲道。
“這世上只有一個圣人，那就陛下！”李善仁高聲道：“陛下，切莫聽信流言蜚語啊！”
見李善仁這般，朱遠章只覺得好笑，“咱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眼高于頂的李善仁，居然會如此維護咱老六。
咱老六就這么有魅力，居然能折服你？”
“殿下心懷天下，與其說微臣是折服于殿下，倒不如說，是折服于殿下的胸懷。
微臣，想看看殿下做的這些事，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這天下似乎一直在輪回重演，大業現在的體系，其實都能從史書中找到。
而殿下的舉動，微臣翻閱了歷史書，都沒有找到。
所以，微臣想看看，新路的盡頭是什么。
或許是絕望，但是在微臣看來，更大的可能是希望！”李善仁道。
朱遠章若有所思，這就是朱鈞身邊能籠絡一大堆人，甘愿替他賣命的原因嗎？
那小子的確厲害，做事從來不避諱，就是大大方方的將他的所作所為，攤在你的面前。
就像是有人將一個香噴噴的大餅放在一個即將餓死的乞丐面前，你可以為了氣節拒絕實用，但是又有幾個向他這般有骨氣？
“咱明白了。”朱遠章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來咱這個當老子的，還是不夠了解咱的兒子啊。
你也起來吧，其實咱也挺好奇，這新體系到底能走到多遠的。
胡國庸再有幾日就要回京了，他在惠州做的很好，咱的人去了那邊，說惠州脫胎換骨，變成了天上人間。
新體系，證明了它的實用性。
再加上那些直轄府，新體系接下來可以推廣全國了！”
聽到這話，李善仁松了口氣，連忙道：“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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