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李俊海下飛機,打個車直奔家鄉庫倫,內蒙有名的貧困縣。
通遼距庫倫一百多公里,本來有長途大巴,李俊海有點等不及了,他現在是歸心似箭。
汽車疾駛,李俊海貪婪地望著窗外的沙漠,他知道,再走一會兒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了。
漠北沙化非常嚴重,巨量的草場,耕地都被沙化了。
李俊海已經十年沒回過家鄉了。
在他十歲的時候,父親因為礦難去世,老板補貼的那一點錢都用來給母親治病了,但最后也沒能挽救母親的生命。
姐姐出嫁不久,李俊海不辭而別,從此浪跡天涯。
他扒上南下火車,一路乞討,甚至偷盜才勉強活了下來。
來到沈陽,在一個工地上當小工,一天三餐能吃飽對他來講猶如上了天堂。
干了不到一年,又隨著幾個老鄉一路西行,最遠處竟然到了新疆,采棉花,摘葡萄,撿玉石。
憑著肯干,手里攢了點錢,毅然南下鵬城,聽說那里遍地都是黃金,想發財非常容易。
到了鵬城,錢被騙光了,又一次在工地做小工。
十年的光景,李俊海四處流浪,饑一頓飽一頓,居無定所,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
唯一讓他堅持的,就是絕對不去礦山做礦工,雖然那里掙錢多。
父親就死在礦山,從小,他就對礦山有深深地恐懼。
剛出來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要不是年紀大了,也許就成為某個山區人家的繼子。
被打過,被騙過,時常被人欺負,也時常欺負別人。
他曾經高燒四十度差點死在街頭,在一群流浪人的聚集地,差點被人當成孌童玩弄。
他學會了謹小慎微,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下黑手,為了十塊錢,他也能把人打得半死。
快意恩仇的背后,更多的是心酸,是活命的堅持。
聽說緬北發財的機會多,他才一路跋涉來到滇西南,無意中發現了這里竟然藏著一個巨大的寶藏,那就是翡翠原石。
也許是走累了,他開始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做生意,也許是天見可憐,最終,他遇見了夏風這個同齡人,后者又給他帶來了巨額財富。
衣錦還鄉,這是他最大的夢想!
再遠的路途也有終點的時候。
李俊海站在村口。
陌生又熟悉的村子,這不是他的家,而是鄰村,他姐姐的家就在這里。
拉著箱子,一步一步往姐姐家走,他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兒時的記憶,有些閑聊的村民都看著這個陌生的小伙子,竊竊私語。
來到記憶中的姐姐家,當年嶄新的大瓦房已經破舊不堪,院墻斑駁陸離,透過半人高的院墻,能看見院子里擺放著不少農具。
‘姐姐過的不是很好。’這是李俊海的第一印象。
李俊海似乎還記得當年姐姐姐夫成親的場景,但十年過去了,他已經有點記不清姐夫的模樣。
兩個小孩在院子玩耍,女孩稍微大一點,男孩看來還沒上學。
“小朋友,請問這是李梅的家嗎?”
兩個孩子聽到有人問話,連忙跑過來,大一點的女孩問道:
“你找我媽?她就叫李梅。”
這兩個孩子應該是外甥,看著已經漿洗得看不出本來顏色衣服,李俊海眼中閃出來淚花。
“你媽在家嗎?”
話音未落,男孩子轉身就往屋里跑,邊跑還邊喊道:
“媽,有人找你!”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一個中年婦女走了出來:
“喊什么?誰找我?”
李俊海一眼就認出了姐姐的模樣,他淚如泉涌,姐姐今年才三十歲,生活的磨難讓她看起來像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姐,我是小海,你還記得我嗎?”
悲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
李梅一怔,渾身發抖,她顫巍巍地問道:“你是誰,小海?”
李梅張大眼睛緊緊盯著李俊海,隨即一聲嚎叫:
“小海,你還活著?
她猛地撲了過來,李俊華剛想抱住姐姐,誰知姐姐突然渾身萎靡,眼看就要癱軟在地上。
李俊海一把抱住姐姐,在她后背上敲了幾掌。
小女孩一看陌生人在打媽媽,嚇得哭喊道:“爸爸,有人打媽媽了。”
說著她就往了屋里跑。
小男孩倒是很勇敢,他揮起小拳頭朝著李俊海就打了過去:
“你敢打我媽媽,我揍你!”
李梅在重擊下,慢慢恢復了神智,她強撐著站起來,一把拉住李俊海的手,嚎啕大哭。
大門一開,一個中年男人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誰敢打我老婆?找死啊!”
李俊海滿臉淚光,哽咽道:
“姐夫,我是小海,我回來了。”
“小海?你還活著?”
男人一愣,隨即扔下拐杖,幾步走到李俊海的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李俊海:
“小海,你還活著?唉,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哭腔中帶著一絲堅定,一絲無奈。
李梅這時已經恢復了神智,她拉著李俊海,一刻也不想松開:
“小海,我們進家里說。”
走進屋里,李梅一下就把李俊海按在床邊坐下,她拉著李俊海的雙手,仔細端詳著弟弟,眼淚根本止不住。
“小海呀,這么多年你跑哪兒去了?姐姐想死了你了,姐姐沒有照顧好你,對不起死去的父母啊。”
李俊海淚流滿面,他哽咽道:
“姐,是我不好,讓你擔驚受怕了。”
姐夫也是兩眼通紅,他說道:“你小子剛跑那兩年,你姐姐天天哭,總說對不起你。”
李俊海給姐姐擦了擦眼淚:“姐,我沒事,當時年少無知,你原諒我吧。”
李梅哭道:“我原諒你,小海,只要你不走了,姐姐一定給你娶個媳婦,我們老李家也算有后了。”
三個人說話,兩個小孩嚇得站在一邊看著,不知道這個人怎么一到家里就惹得媽媽嚎啕大哭,連爸爸都流眼淚了。
這個人是誰?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道:
“張永奇,在家嗎?”
李梅一聽外邊有人喊,他看了丈夫一眼,站起來說道:
“永奇,你陪著小海,我先把人對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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