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凡徒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倚天行事
  于野跟著姚紳等人離開后院,穿過回廊,繞過幾塊怪石與竹林,又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一座高大的樓閣之前。

  樓閣的廊檐下,坐著三人,分別為墨筱、葛軒與一位年輕男子。

  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發髻束著玉冠,身著嵌有金絲的玄袍,俊秀的臉龐帶著謙和的笑容。他見眾人到來,急忙站起身來深施一禮,道:“公子晉,見過各位仙長!”

  這位便是齊國的小公子,公子晉。

  有了墨筱師叔的交代,眾弟子也不敢怠慢,紛紛舉手行禮。

  公子晉站直身子,神情竟然顯得有些拘謹,遂又微微一笑,急忙示意道:“坐、各位請坐——”

  樓閣前的草地上,鋪著墊子,擺放著木幾、干果、糕點等物。

  眾人各自守著一個木幾坐了下來。

  公子晉與左右的墨筱、葛軒點了點頭,這才落座,稍作忖思,接著說道:“實不相瞞,只因家父病重,家兄卻日漸氣盛,為了府上家小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幸賴各位仙長庇護,我公子晉來日必當厚報!”

  “呵呵,我等親眼所見,小公子玉樹臨風,胸懷錦繡,為人敦厚善良,實乃國主上佳人選。”

  葛軒朗聲笑道,又說:“縱然大公子強勢,而君權天授,我等倚天而為,大事可期也!”

  公子晉卻臉色一紅,緊張道:“葛先生,慎言、慎言!”

  墨筱的雙目微闔,淡然出聲道:“我等只為小公子家小的安危而來,無意過問齊國的國主之爭。來日又將如何,自有天意!”

  這位墨師叔換了一身道袍,言談舉止自有高人的風范。

  而小公子顯得毫無主張,且性情怯懦,只見他連連點頭,唯唯諾諾道:“嗯嗯,墨先生所言有理!”

  三人對話之際,眾弟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只有一人在東張西望,并不時伸手拿起干果塞入嘴里。

  果子酸甜,好吃!

  這糕點看著也不錯!

  于野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昨晚,擁著柔軟的褥子美美的睡了一覺;今日,又在這花園般的庭院中吃著美味的糕點。嗯,活了十九年,從未享受過這般的舒適與安逸!

  怎奈葛軒、墨筱與小公子的對話,有點煞風景。

  葛軒的話語令人血脈賁張,卻充滿了蠱惑與挑唆之意;

  墨筱也是言不由衷,有故作姿態之嫌。

  什么只為小公子家小安危而來,無意過問國主之爭?

  那位墨師叔說起假話,竟也順耳好聽。

  而公子晉身為國主之子,雖風度翩翩,待人溫和有禮,卻性情怯懦,只怕難當一國之主的重任。

  不過,云川仙門顯然蓄謀已久……

  “公子,內城召見!”

  姚管家匆匆走來。

  “何事?”

  公子晉起身道。

  “說是國主病體好轉,召見兩位公子!”

  “速去——”

  公子晉撩起衣擺走下臺階,又忙與墨筱、葛軒致歉道:“失陪!”

  姚紳道:“公子,容我召集侍衛備馬……”

  “不是有兩位仙長擔當侍衛嗎?”

  “于野、溟夜……”

  溟夜已長身而起。

  于野仍在吃著他的糕點。

  “有他二人便可!”

  公子晉點了點頭,道:“有勞兩位仙長,倘若不棄,便以兄弟相稱,走吧——”

  “于野——”

  眾人的眼光落在于野的身上,墨筱忍不住出聲催促。

  “嗯!”

  于野終于站起身來,而嘴里吃著,不忘揮袖一甩,將冷塵面前的糕點、干果也席卷一空,這才不慌不忙的奔著院門走去。

  冷塵揪著胡須,瞪眼無語……

  院外已備好了四匹健馬。

  公子晉飛身上馬,身手倒也敏捷。

  于野與溟夜、姚紳策馬隨行。

  出了巷子,便是大湖。與夜晚不同,眼前另有一番景象。但見萬頃碧波之間,矗立著一座水上之城。

  湖水有名字,蘭陵湖。湖中的城堡,便為內城。

  循著湖邊的大道往東兩三里,可見一座石橋橫跨湖水而去。而尚未行至近前,一群披甲兵士攔住了去路。

  四人下馬,由兵士牽走馬匹拴在湖邊的老樹下。

  樹下另有一群人,乃是十多個攜帶利劍的壯漢與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公子晉上前見禮,口稱兄長。

  公子世?

  于野見溟夜緊跟著公子晉,已然擔當起侍衛的職責,他也只得追隨左右,趁機打量著齊國的大公子。

  公子世身著金絲紫衣、頭戴玉冠,相貌服飾與公子晉相仿,只是唇上多了一抹短須,也顯得更為高大健壯。他與公子晉寒暄之余,同樣在打量著于野與溟夜,似笑非笑道:“聽說賢弟府上招納了幾位奇人異士,不知是哪家仙門的高人吶?”

  “小弟找了幾個玩伴,山野莽夫而已!”

  公子晉敷衍一句,道:“難得老人家病體好轉,今日召見,豈敢怠慢,兄長請——”

  公子世抬手一揮,大步走向石橋。

  橋頭站著數十個兵士,皆弓箭上弦,刀劍出鞘,戒備森嚴。

  另有一個膚色白凈的中年男子站在橋上,出聲提醒道:“外人不得持械入內……”

  公子世卻置若罔聞,帶著十二位侍衛直接沖過橋頭。

  眾兵士不敢阻攔。

  中年男子神色不悅,卻見公子晉與三名侍衛皆兩手空空,他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伸手道:“小公子請——”

  一行人走在橋上。

  橫跨蘭陵湖的石橋為青石打造,有著丈余寬,數百丈之長,乃是通往內城的唯一途徑。行至中段,或許為了便于船只來往,橋體拱起數丈高。而此時的湖面上空蕩蕩的一片,惟見寒風陣陣、波光粼粼。

  片刻之后,抵達石橋的盡頭。

  沖著石橋的便是內城的城門,高達兩丈,裹著黑漆、鐵箍,顯得極為厚重。左右則為高大的城墻,循著湖邊環島聳立。門前守著一群披甲兵士,由中年男子稟明來意,又逐一查驗了隨行侍衛的腰牌,這才將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于野跟著眾人穿過城門。

  內城足有兩三里方圓,而置身其中,處處高墻壁壘,樹木遮陰,樓閣成群,使人一時辨不清東南西北。

  須臾,抵達一處院門前。

  門前守著四位健壯的兵士,伸手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此處竟是國主的寢宮,不得國主召見,嚴禁入內,否則格殺勿論。

  公子世不敢放肆,吩咐侍衛在門外等候。公子晉與兵士拱手行禮,又與姚紳、溟夜、于野交代了一聲。兄弟倆跟著中年男子走進院子,院門隨后緩緩關閉。

  寢宮門前是個偌大的庭院,四周甚為幽靜。

  眾侍衛就地等候。

  于野則是走向一處花臺,抬腿坐了下來,并摸出兩粒干果扔進嘴里,悠閑自在的東張西望。

  姚紳帶著溟夜來到他的身旁,本想暗中叮囑兩句,又搖頭作罷。

  起初見到于野年紀輕輕,且舉止不凡,便將他選為貼身侍衛,誰想他過于率性隨意。但愿他不要為小公子惹來麻煩,否則他身為管事難辭其咎。

  不過,這位溟夜雖也年輕,卻為人穩重、行事機敏。

  姚紳與溟夜笑了笑。

  溟夜微微頷首,遂下巴一抬,神色冷峻,一股仙門高人的氣勢沛然而出。

  于野只管吃著果子,儼然一位貪吃貪玩的少年人,而他眼光掠過大公子的十二位侍衛,突然傳音道:“姚管事,齊國的供奉居住何處?”

  “啊……”

  姚紳微微一怔,禁不住回過頭來。

  于野尚在吃著果子,明明未見他出聲,又聽他道:“大公子的侍衛之中,藏著一位煉氣高手……”

  姚紳恍然大悟,急忙提醒道:“此地不便多言,回府再說!”

  于野點了點頭。

  自從見到大公子的侍衛,他便暗中留意,來到此處之后,又悄悄散開神識。寢宮四周竟然設有陣法禁制,使他禁不住有點好奇。

  卻聽溟夜出聲道:“于兄弟,為人當有敬畏之心。你我肩負重任,應慎言慎行!”

  于兄弟的稱呼是說給外人聽的,當然也是說給姚管事聽的。

  姚紳深以為然,神色贊許。

  于野好像沒聽見,又拿出一把果子。

  他敬畏于家村的三爺爺與三伯、五伯,敬畏道門高手與仙門高人,也敬畏天地的神威莫測。而齊國的國主與他毫無關系,所謂的敬畏又從何而來?

  是時。

  寢宮內。

  絲帳遮掩的床榻上,躺著一位老者。其須發斑白,雙目微闔,形容枯槁,氣息虛弱,而滿是皺紋的臉上卻帶著一絲紅潤。

  床榻的兩丈外,公子世與公子晉垂手肅立。

  一位膚色白凈的中年男子與幾位女眷站在一旁,同樣恭恭敬敬不敢出聲。

  而不遠處的角落里,卻坐著一道人影,緩緩說道:“近日來,老國主的病體有所好轉。奈何壽元有數,天命難違。他自知時日無多,已將大位傳下。兩位公子誰將繼任國主,便由它揭曉……”

  公子世與公子晉轉身看去。

  那是一位老者,坐在陰暗處,看不清面容,卻見他手里舉著一塊圓形的玉佩。

  “數月前,老國主已將繼任者的名諱刻入金冊,置放于蘭陵地宮之中。待他賓天之后,憑此玉佩開啟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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