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凡徒 > 第三百章 人在仙途
  又是一座海島。

  海島有著十余里方圓,山林茂盛。樹木掩映之間,搭建著一處處草屋。不遠處的海灘上,停放著幾條木船,有婦人與漢子修補漁網,還有幾個孩童在奔跑玩耍。

  便是如此一方寧靜的所在,多了一群修士。

  令狐北、荀原、穆元子、蘇丘子與詹坤聚在一株老樹下,各自神情忐忑。十余丈外,是間草屋。草屋的門前站著一位老者,正是鐵杉。看他垂手肅立的模樣,眾人更添了幾分惴惴不安。

  “哼!”

  草屋中響起一聲悶哼。

  令狐北等人心頭一緊。

  有人走出草屋,是位青袍老者,須發斑白,面相威嚴,頭頂束著道髻,抬手舉止之間透著一股高深莫測的氣勢

  “師兄!”

  鐵杉躬身行禮。

  他的師兄,自然便是邪羅子。

  邪羅子微微頷首,神態睥睨。

  令狐北與荀原急忙走了過去,道:“多年未見老友,今日幸會……”

  蘇丘子、穆元子與詹坤也不敢怠慢,跟著舉手行禮。

  邪羅子卻伸手撫須,漠然道:“多年未見,便忘了蘄州仙門的規矩?”

  眾人臉色一僵,只得再次行禮。

  “見過前輩——”

  “哈哈!”

  邪羅子突然笑了一聲,道:“各位老友不必拘禮。既然四大仙門與云川峰已握手言和,你我便不是外人。不過……”

  眾人尚未松口氣,心頭再次繃緊。

  “不過,聽說于野促成了各家和解,卻怕我找他麻煩,而躲著不敢露頭,真是荒唐透頂!”

  邪羅子似有怒氣,道:“按理說,我該等他到來,當面予以管教。奈何行程有變,只得提前啟程。而你——”他伸手指向詹坤,道:“你便是穆元子的師弟吧,竟潛伏我門下多年。且容你將功折罪,在此等候于野,帶他前往扶余島,便說有人要見他!”

  “遵命!”

  詹坤不敢推辭,舉手稱是。

  邪羅子拂袖一甩,轉身返回草屋,遂即光芒一閃,整個草屋已籠罩在禁制之下。

  眾人如釋重負般的散去。

  雖然曾為老友,并爭斗百年,而如今的邪羅子已今非昔比,乃是高深莫測的元嬰前輩。所幸他寬宏大度、不計前嫌,否則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而從邪羅子口中得知,此處便是肖古島。

  小島住著數十戶人家,以狩獵打漁為生,雖然日子貧苦,卻與世無爭、寧靜逍遙。

  與于野分手之后,于十一月下旬抵達義茲島,十二月中旬抵達抵達肖古島,并意外追上了邪羅子。

  據他所說,他的同伴禁不起風浪,便在島上歇息了幾日。那位同伴叫作伯奇,應為海外修士,卻不容他人打聽來歷,或是接近半步。

  鐵杉倒是頗為欣慰。

  與師兄邪羅子相見之后,他便告知了來因去果。師兄不僅聽從了他的勸說,與四位門主化解了恩怨,答應結伴前往燕州,并且不再追究于野的過錯。至于為何急著前往扶余島,應該是伯奇的緣故……

  草屋內。

  伯奇躺在床榻上,像是病入膏肓,臉色蠟黃,氣息虛弱。

  邪羅子坐在一旁,面帶怨氣道——

  “我為你療傷百年,分明已大有起色,誰想又出狀況,哼!”

  “咳咳……”

  伯奇喘息艱難,吃力道:“你為我強行續命,實則毀我生機,我早該死了……”

  “幫我拜入天機門,你再死也不遲!”

  “你為何執意拜入天機門……”

  “你說天機門搶得九件神器,即便丟失其三,仍有六件,我無非仰慕仙緣罷了!”

  “天失神器,有三……”

  “哦?”

  “咳咳……若想我多活幾日……前往扶余島尋求丹藥……此外,我想見見那個于野……”

  “我當如你所愿,你且說說丟失的神器。”

  “咳……咳……”

  邪羅子滿懷期待,伯奇已是咳不成聲。他悻悻作罷,扭頭看向門外的令狐北、荀原等人。

  圍攻云川峰的時候,那幾個老兒很是囂張,如今竟然一路追了過來,并且忍氣吞聲主動求和。

  哼,一幫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東西!

  而于野已結成金丹,并一手促成了仙門和解,真是好大的本事。卻為何躲著自己,莫非他身上真的藏有神器?

  且待來日,自見分曉……

  ……

  海面上,浮云片片。

  兩道劍光疾行而來。

  御劍飛行的是兩位男子,一個是中年人,留著三綹胡須,一個相貌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

  趕路正忙,年輕人忽然放慢了去勢。

  其同伴傳音道:“于兄弟……?”

  “數十里外有一小島。”

  “不會又是遍地的蛇蟲吧,此前途經的海島著實嚇人。”

  “未見蛇蟲,卻有人煙。”

  “果真如此,也是運氣。彼處或為肖古島,再尋至千嶼、扶余,便可抵達燕州。五個月來風雨兼程,委實不易……”

  “嗯,又老了一歲。”

  “適逢正月人添壽,于兄弟貴庚幾何呀?”

  “已虛度七十九個春秋,老啦!”

  “呵呵,你若老了,我這個兩百歲的豈不是要入土為安?莫忘了你人在仙途,年歲小著呢!”

  “詹坤?”

  “啊……”

  便于此時,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一座小島。

  于野與于天師換了一個狐疑的眼色,繼續往前飛去。

  雖然途中耽擱了許久,并且略有波折,而這年的正月上旬,兩人還是趕到了一處有人居住的海島。

  不過,島上竟然有人已恭候多時,并在海灘上舉手相迎。

  正是詹坤。

  卻未見四位門主與鐵杉,也未見到邪羅子。

  于野帶著于天師落在海灘上。

  “不枉我恭候多日,兩位總算是現身了!”

  詹坤打著招呼,很是親熱而又慶幸的樣子。

  于天師舉手致意。

  于野卻抬眼張望,疑惑道:“為何不見四位門主與鐵杉長老?”

  神識所及,小島的山山水水、草屋樹木與衣著簡樸的男女婦孺盡收眼底。而細細查看了無數遍,始終沒有發現他人的蹤跡。

  “呵呵,聽我道來……”

  三人坐在海灘上敘話。

  從詹坤的口中得知,近一個月前,他與四位門主、鐵杉追上了邪羅子。那位元嬰高人果然器量非凡,非但沒有計較往事,反而與眾人結伴前往燕州,并留下詹坤等候于野,期待扶余島的相見,等等。

  而邪羅子之所以急著離去,是顧及同伴的安危。那位海外修士已年老體衰,亟待前往扶余島救治……

  “兩位甚是辛苦,且在此歇息兩日,之后再前往扶余島,與幾位門主相會!”

  詹坤道出原委,又指向不遠處的兩間草屋示意道:“島上民風淳樸,專門借了屋子與你我歇宿。”

  于野雖然疑惑未消,卻無暇多問。他與詹坤、于天師點了點頭,徑自起身走入一間草屋,打出禁制封住四周,帶著疲憊的神色閉上雙眼……

  三日后。

  于野從靜坐中醒來。

  所在的草屋,甚為簡陋,像個草棚子,而遮風擋雨足矣。

  于野舉起右手的御獸戒,轉而又凝神內視。

  一路之上多虧了兩頭金螈,不然憑借他與于天師的修為難以順利趕到此地。經過三日的吐納調息,氣海漸趨充盈,所消耗的力氣也已恢復如初。而青蘿依然躲在氣海的角落里,變得異常的安靜。

  嗯,她看似古怪精靈,刁蠻任性,其實也有心事呢。

  卻不敢多問,她發怒的樣子兇兇的!

  于野撤去禁制,散開神識看向遠處。

  邪羅子已帶著眾人前往扶余島,并讓詹坤留下來等候自己。他儼然便是一位寬宏大度,且處處為他人著想的前輩高人。

  接下來,與他相會于扶余島,然后攜手闖蕩燕州,未知的仙途忽然變得那么的美好而又令人期待。

  于野搖了搖頭,面露自嘲之色。

  隔壁的草屋空無一人,詹坤與于天師去了哪里?

  于野拂袖起身,抬腳走出門外。

  穿過樹蔭,奔著左手方向而去。

  天色晴朗,迎面的海風透著一絲涼意。陣陣的濤聲像是人在喘息,沉悶且又舒緩悠長。

  數十丈外,坐落著幾間草屋,同樣未見人影,倒是門前扔著縫補的破舊衣衫。

  再去百余丈,繞過一道山崖。

  一處草屋門前聚集著成群的男女老幼,無不探頭張望而神色焦急。

  “哇、哇——”

  草屋中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

  聚集的人們隨之歡呼慶幸,一個個露出笑臉,還有人跪地叩拜,似乎在感謝神明的庇佑。

  便于此時,草屋中走出兩人,正是詹坤與于天師,卻一個挽著袖子,滿手鮮血,一個拿出丹藥,叮囑著有關事項。

  于野很是意外,禁不住停下腳步。

  不消片刻,詹坤清洗了雙手,與于天師走了過來。

  “哎呀,我在島上叨擾多日,恰逢婦人分娩艱難,總不能袖手旁觀……”

  “所幸詹前輩懂得醫術,母子平安,卻也可憐,缺吃少穿……”

  “一群海船落難之人,已在此繁衍生息數百年,你我若有適用的物品,不妨周濟一二……”

  “于兄弟,今日是否啟程?”

  兩人走到于野的面前,同時拿出道袍、靴子、鐵器、丹藥等物放在地上。

  “嗯!”

  于野沖著詹坤上下打量,點了點頭。

  而他轉身正要離去,又揮袖一甩,地上“轟”的多了一大堆東西,竟是衣物、鍋灶、鹽巴、谷米,以及鐵器、刀劍等物,還有十余壇燒酒。

  “天吶,你原來是位雜貨鋪子的掌柜!”

  “嘿!”

  “于兄弟,何以那般眼神看我,是否有話要說?”

  “你今日干了件人事!”

  “呵呵,謬贊了……且慢,你所言何意?”

  三人邊走邊說,轉瞬越過海灘,恰是風起浪涌,劍光閃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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