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法網真情 > 第十二章 托夢
    天氣似乎總是印趁著人的心情,自春節前連著晴暖了好幾天的天氣,初二開始因一股強冷氣流的影響而開始變得如同深冬般寒冷。

    午飯后,僅在天空掛了一個上午的太陽,還沒來得及將自身的溫度釋放出來,就被大范圍變厚壓低的云層遮擋住,呼嘯著的春風在向人們充分詮釋著賀知章《詠柳》中的那股剪刀威力。

    一出親情餐廳的大門,秦良玉她們就被外面刮起的風吹得渾身忍不住打了下顫,天上開始零星地飄起了雪花,花片被風吹散,像一個個小小的顆粒般打著旋在空中翻飛。

    天氣有時候會影響到人的心情,而心情又能左右影響著人的健康和精神狀況。

    從親情餐廳回來后,鄧潔和孫翊爾將她們家里人帶來的東西隨手丟在倉庫,就死拉硬拽著秦良玉去了趟醫務室。

    見秦良玉精神萎靡的樣,鳳青云很是意外和緊張,趕忙將內科的一名大夫喊來一起給秦良玉做了番檢查。

    結果那名大夫告訴鳳青云說,秦良玉只是有些感染風寒,外加休息得不好,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給秦良玉開了些藥,講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項后,鄧潔和孫翊爾這才放心地將秦良玉給帶回監區。

    晚上打飯的崗鄧潔擔心外面突然變冷的天氣會加重秦良玉的病情,堅持讓她在倉庫的床上休息,她與孫翊爾倆去了。

    從鄧潔和孫翊爾的口中,秦良玉側面打聽得知大東依舊沒有露面。而王偉三鬼還在外面繼續尋找馬依風和魚頭他們的下落,每隔兩個小時,他們三鬼便會回來一個看望秦良玉并將找尋過程中遇到的情況報告給秦良玉知道。

    晚飯在鄧潔強大的勸說攻勢加威脅利誘下,秦良玉勉強吃了點青菜和一小塊下午帶回來的蛋糕。

    由于秦良玉在她的監室睡的是上鋪,加之監室里有兩個人晚上睡覺呼嚕聲特別響,為了讓秦良玉能夠休息好,就寢前,鄧潔和孫翊爾知會了聲元貝紅后,將秦良玉的被褥和枕頭給搬到了倉庫的那張下鋪床上,這樣秦良玉可以不必受呼嚕聲的攪擾,也不必爬上爬下地睡覺。

    伺候秦良玉洗漱完,確定秦良玉從里面將倉庫門反閂好以后,鄧潔和孫翊爾這才各回各的監室睡覺。

    或許是前一夜一點覺都沒有睡的緣故,秦良玉頭剛挨著枕頭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剛開始睡得還算踏實,大概從未這么早睡過覺,夜里十點前后,秦良玉就開始做夢。

    各種各樣的夢讓她感覺自己忽而在現代,忽而在明朝。那些在她夢中出現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沒有臉,也或許是秦良玉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她卻總感覺這些無面人很熟悉。

    就在秦良玉從現代到明朝不停地往返穿梭著的時候,她發現夢中的那些人開始逐漸變淡,最后竟然變成一團團的白色煙霧。

    秦良玉疑惑地看向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置身在一個被濃重煙霧籠罩著的空曠的場地。四周極其安靜,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太過安靜的場所總是會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在那種詭異的安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秦良玉聽到在濃霧中有個聲音響起,那個聲音時斷時續,似乎眼前的這些煙霧帶有阻隔聲音的效果,讓秦良玉總也聽不真切那聲音來自哪個方向,但她卻清楚地分辨出那聲音是馬依風在喊自己。

    雖說是在夢中,但秦良玉的頭腦卻格外清醒,她清楚地知道馬依風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不敢輕易地釋放出手中的笞魂鞭,她害怕喊她的是馬依風的魂魄,如果一旦釋放出笞魂鞭,她擔心會誤傷到馬依風。

    隨著濃霧逐漸變重,秦良玉感覺馬依風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縹緲,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濃霧吞噬掉。

    因為著急,她牙下一個用力,嘴唇被她硬生生咬開了一個口子,嘴里快速地彌漫上一層血腥味,一滴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滴落到地上。

    就在這時,那些濃霧快速散去,而隨著濃霧變淡,周遭的一切也變得清晰起來。秦良玉震驚地發現,原來她這么會兒一直是站在李強大酒店的大廳里。

    李強的大酒店秦良玉之前曾去過,加之有秦明月的記憶在,所以對這家大酒店的結構設施和周圍所有的細節環境她并不陌生。

    濃霧還在散退的過程中,秦良玉便急切地四處尋找,終于在大廳靠東的一個角落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從他高大的身材她一眼便認出那是馬依風。

    毫不遲疑地向馬依風的方向奔去,可剛跑了沒兩步,她卻聽到馬依風焦急的阻止聲:“老婆,別過來!”

    馬依風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太黑,使那只向秦良玉擺動著阻止她靠前的手顯得出奇的蒼白,讓人不由地聯想起停尸房中被冰凍起來的尸體。

    “依 sp;“依風。”秦良玉聽話地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遲疑地看著馬依風那張依舊模糊不清的臉,“你這兩天去哪了,為什么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馬依風后退了步,秦良玉發現他的腳步似乎有些不大對勁,與印象中那個腳步沉穩的馬依風有著很大的反差,看著極度虛浮。

    “依風,你怎么了?為什么不回答我?”秦良玉焦急地問道。

    沉默好一會兒后,馬依風才緩緩開口,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讓人心碎的傷感和不舍,“老婆,我要離開段時間……會很久,我舍不得你,想在離開前過來看你一眼。”

    秦良玉在聽到馬依風的這番話后,心一緊,感覺眼睛澀澀地難受,“很久?要多久?依風,為什么?為什么要離開?既然舍不得就不要走!”

    說完,秦良玉不管不顧地向馬依風奔跑過去,她想阻攔他離開,她想靠近他看清他的臉。

    誰知,秦良玉快,馬依風比她還要快,迅速拉開與秦良玉的距離,他似乎在擔心和害怕秦良玉會見到什么。

    一邊后退,馬依風一邊急切地囑咐道:“老婆,對不起,我真的要離開了,你自己多保重,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眼睛有時候會騙人……”

    隨著一陣徹骨的寒汽襲來,馬依風的身影從秦良玉的視線中徹底消失。

    周圍的濃霧再次聚攏過來,視線所及范圍內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秦良玉像一頭迷失在濃霧中的困獸,瘋狂地嘶喊著馬依風的名字,揮動雙臂想將那些阻礙她視線的濃霧撥散。

    “依風……依風!”

    突然,秦良玉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握在掌心,她慌忙反握住那只手,但手下的觸感告訴她,那不是馬依風的手,因為那只手的掌心沒有馬依風那樣的老繭,也沒有馬依風的手掌寬厚。

    猛地睜開眼,還被夢境困擾著的秦良玉發現被自己緊握住的人竟然是雷日升。

    “阿震?”松開雷日升的手,秦良玉茫然地環視了眼四周,發現自己剛才只是做了個夢,而此刻她依然躺在倉庫的床上,屋子里亮著夜燈,燈光朦朧晦暗。

    “貞素,你做夢了?!”雷東的話音將秦良玉拉回現實,定定地看著蹲在床邊的大東,秦良玉將視線轉移到倉庫的門上,發現門閂跟自己睡前一樣閂著。

    “你怎么進來的?”清醒后,秦良玉拉了拉被角,蓋住因夢中動作幅度過大而有些掀起的睡衣下裸露出的肌膚。

    沒有回答秦良玉的問話,大東伸出手,將秦良玉腮邊的淚水輕輕地拭去,撫摸了下秦良玉嬌美的面頰,突然他眼神一暗,繼而將手移向她的額頭。

    隨著掌心傳來的熱度,大東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急和心疼,“你在發燒!”

    躲開大東的手,秦良玉暗自試了下,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根本就提不起來,像被風吹得四散開的浮塵般抓捏不住。

    她知道自己病了,能給別人治療傷患病痛,也能將死人復活的她,在面對自己的病痛時卻無能為力。如果是外傷,她或可治愈,但現在連真氣都運行不暢,談何療病?

    但現在讓她擔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擔心的是馬依風,她想不通剛才那個夢到底在預示著什么?

    渾身一個激靈,之前那種始終被她隱壓在心底的不安徹底釋放出來。

    馬依風是來跟自己道別的!這種現象她在前世時聽聞過很多次,人在將死前都會托夢給自己的親人或者生前最在意的人,與那個人見最后一面,以了卻生前所愿。

    經歷過生死離別痛楚的人,最害怕面對的是失去,人永遠無法適應失去。當你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東西,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后,其他的事情或許會麻木、會適應、會習慣,唯獨失去,不僅無法適應,反倒更加地知道珍惜。

    一想到自己將失去馬依風,秦良玉開始低聲啜涕起來,那低沉的、壓抑著的哭聲讓人聽得心碎。

    她無法接受自己會失去馬依風,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多依賴他。聯想到馬依風是在夢里跟自己道別,她的心開始抽搐起來,連她的五官都開始抽搐,接著是全身……

    “貞素,貞素!”活了兩世四百多年的大東,或許只有秦良玉能讓處變不驚的他感到緊張和慌亂。見秦良玉這樣,他趕忙坐到秦良玉的身邊,將她因抽搐而蜷縮在一起的滾燙的身子抱在懷里。

    發現秦良玉已經開始有些意識模糊,大東聲音冷冽地沖窗外極速命令道:“立即去醫務室!”

    說完,他隨手抓過秦良玉睡前搭在上鋪的一件羽絨服。大東的雙手少有地顫抖著,因慌亂幾次都未能將衣服給秦良玉穿上,最后干脆將衣服丟到一邊,拉過被子將秦良玉包裹起來,打橫抱起她,在一大批鬼兵的護送下,匆匆離開入監隊,向樓下的醫務室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