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偽裝，暴起，聯合周揚拖延時間，再到利用李子晨的貪婪引發他們兩敗俱傷，姚鐵峰明白，這一切，恐怕都在蕭晨的算計之中。
過程很清晰，也很簡單，可事發突然，讓他和李子晨都不知不覺成為了局中的一枚棋子。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布置的？”
姚鐵峰望向蕭晨，此刻，不僅僅是他，就連姚娜和武崢，都非常好奇。
“大約，兩個半小時前。”
蕭晨緩緩走向姚鐵峰，拿起了李子晨扔下的匕首。
“到了這個時候，你仍然很警惕。”
看見蕭晨的動作，姚鐵峰滿是血絲的眼里，帶上了更多的贊賞。
“講講吧，反正，我們都快死了，你看得出來。”
蕭晨看了一眼姚鐵峰，脖子這一刀擦過了動脈，姚鐵峰臉色已經白得嚇人，失血到這個程度，如果沒有急救，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如果不是他體質特殊，此時估計早已經死了。
至于李子晨，那就更不必說了。
“沒必要。”
姚鐵峰再度愕然，按理說，這是一個勝利者大獲全勝的時候，任誰恐怕都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眼前這個青年，真是冷靜得過分。
“娜娜，你過來。”
姚鐵峰揮了揮手，姚娜抬起頭，有些艱難地走了過去。
看著周圍滿地的尸體和鮮血，她的肌肉止不住地抽搐，尤其是看到血泊里姚鐵峰的慘狀，她心底居然忍不住地產生了些許不忍。
這讓她自己都很錯愕。
她明明，是帶著殺意回來的，可是看到昔日霸氣無雙的義父這個樣子，她竟然還會止不住地心里難過。
這一刻，蕭晨和姚鐵峰都感受到了她心情的變化。
“娜娜，你看到了，這就是我生存的世界。”
姚鐵峰露出難看的笑容，強撐著坐得不那么頹然，可卻讓止住的鮮血更快地流淌出來。
“你……”
姚娜忍不住上前兩步，但又頓住。
看到她的動作，姚鐵峰身體微顫，環視四周的尸體，聲音斷續。
“當年的事情，我從來沒覺得后悔。”
“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但運氣不好，你的命也許就是強者的一句話。”
“而如果你走上了覺醒者這條路，就要做好心狠手辣的準備，我從來沒有奢望過瞞住這個秘密，也知道會有那么一天，你提著刀站在我面前。”
“現在你贏了，你做好，殺人的準備了嗎。”
姚鐵峰從上衣的兜里，掏出一把黑色短刀，用為數不多的力氣，扔到了姚娜腳下。
“動手吧，因為如果你輸了，我也會殺死你的。”
撿起短刀，姚娜感到有些眩暈。
姚鐵峰的語氣沒有憤恨，也沒有遺憾，但就是這種平靜，反而讓她越發感覺到殘酷的味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比起你這位同學，你真是，差得太遠了。”
看見姚娜的猶豫，姚鐵峰搖了搖頭，凝視著蕭晨。
“我想，他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
眾人的目光，再度凝聚在了蕭晨身上，蕭晨也看著姚鐵峰。
正常人，誰會急于求死？
但他聽得出來，姚鐵峰是真的想要姚娜親手殺死自己，在這一刻，蕭晨有種錯覺，姚鐵峰似乎像一個父親在給孩子上最后一課。
可是，教給她的并不是人類贊同的美好品質，而是為了生存心狠手辣。
對于姚娜甚至歐陽寒他們來說，這一門課程離得太遠了，但蕭晨卻很熟悉。
三年里，無論是從貧民窟罪犯手里死里逃生，還是因為感染者出現而封禁等死，都教會了他，想要活著就得夠狠。
但這些高中同學，畢竟沒經歷過這些。
眼下這一切，對于姚娜來說，還是過于殘忍了點。
教你殺人，但第一個殺的人，是我。
只是遲疑了半晌，蕭晨就決定動手了，早學晚學都是學，他也知道姚鐵峰有一句話是對的，既然選擇做覺醒者，日后少不了生死危局。
“蕭晨……”
姚娜以為蕭晨也猶豫了，剛想出言勸阻，卻看見蕭晨反手握著匕首，在李子晨的脖子上劃過。
血花激起，李子晨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而蕭晨，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蕭晨！”
姚娜的瞳孔驟然收縮，纖纖細手捂住了嘴巴，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蕭晨。
這一刻，鋪天蓋地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
之前的蕭晨，即使再能謀劃，實力再超出預計，那也只是令她驚喜。
可是此刻的蕭晨，面無表情地收割了一條生命，當真讓她……有些恐懼了！
蕭晨沒有說話，他知道想要姚娜接受這樣的自己需要時間，但蕭晨從開始也沒想瞞著什么，這一課遲早要上的，晚了，可能丟的就是命。
姚娜天賦極佳，未來很可能面臨比這更危險的局面，早點通透，保命機會更大。
“不錯。”
姚鐵峰滿意地點點頭，卻聽見叮當一聲，姚娜的刀，已經掉落在了地上，她頭發凌亂，漂亮的小臉上帶著痛苦。
“你替她動手吧。”
姚鐵峰望向蕭晨，他對蕭晨的果決非常滿意，甚至覺得，蕭晨讀懂了自己的深意。
蕭晨望向姚娜。
姚娜身體輕微顫抖著，仍然沒有從剛才的沖擊里緩過神來。
良久，她站起身，望向形容枯槁的姚鐵峰，之前已經痛下的殺心被過往種種片段所占據。
那些曾經擁有過片刻的“親情”開始浮現，姚娜痛恨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如果姚鐵峰仍是那副冰冷鐵血的樣子，她或許會和他戰斗到死，但現在這個樣子，她真的下不去手了。
“走吧，他應該活不了了。”
姚鐵峰望向姚娜，輕輕嘆息，有些失望，但心底又有些無法捉摸的暖意。
“好，我們走吧。”
蕭晨望向周圍，江城兩大地下勢力的幫主，都算是間接死在他手里，然而周圍那些黑虎幫和紫玄幫的幫眾，卻沒有幾個敢直視他的，紛紛后退幾步，讓出了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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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鐵峰望著幾人離去的背影，眼里的光芒越加暗淡，也有著些許的失望。
“原來，只是個有點小聰明，卻還是婦人之仁的毛頭小孩而已。”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蕭晨等人已經上了一輛商務車，吳超和歐陽寒早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
車子開動，蕭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將晚，他們離開的路旁生滿了雜草。
而在雜草叢邊，一道嬌小的倩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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