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鳳歸京 > 第64章 人選

瑜貴妃輕輕的為建陽帝捏著肩膀,安慰道:“朝廷之中,能用的人那么多,總會有能站出來的。”
建陽帝冷笑一聲:“拿著朕的俸祿,卻不能為朕分憂解難,真不知道朝廷養著這幫人是做什么吃的。”
“陛下也不該那么想,事情發展的還不算嚴重,現在正是可以壓制的好時機,若是做的妥當,三五天這疫癥也就結束了。”
瑜貴妃說:“只需太醫配出解藥來,再派幾個合適的官員前去鎮壓救治,此事也沒那么難。疫癥這東西隔幾年就有,朝臣們也算是有經驗了,陛下別為此煩憂。”
建陽帝拍了拍她的手,心里高興她的體貼:“若是皇后能像你這樣懂事就好了,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為朕分憂,還給朕心里頭添堵。”
瑜貴妃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做錯了什么,但皇后娘娘身為后宮之首,做事想必自有她的道理,心里當然也是體貼陛下的。”
“她體貼的哪里是朕,分明是她的母家!”
建陽帝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頓了頓說:“朝廷官員不少,可前兩年去鎮壓疫癥的郭邱人已經老了,朕昨日派人打探,說是生病在宅子里,朕哪里還好讓他去操持?思來想去,實在沒個合適的人選。”
“陛下若是覺得煩擾,可以借鑒先皇對此事的做法,武官一位文官一位,武官管鎮壓救治,文官管錢糧藥草,兩人各司其職,豈不妥當?臣妾記得先皇在位時,有一年的疫癥甚是嚴重,先皇派遣一位皇子前去,又令加文官兩名,此事辦的也很妥當,陛下膝下有那么多位皇子,派一位出去操持,既能解了燃眉之急,又能讓百姓稱贊陛下。”
“朕記得先帝在位時,你還沒出生吧?先帝駕崩的前兩年你才出生,這事情你都知道?”
瑜貴妃笑的十分溫柔:“先帝治理朝廷獨有一套,百姓們對他夸贊甚多,臣妾的父親也常常說他的好,耳語目染下自然也知道許多。”
建陽帝點了點頭:“先帝做事確實穩妥,此事你的話朕放在心上,只是皇子人選眾多,太子是個身子不好的,朕指望不上,出去這段日子他那個身子受不住,剩下的人實在讓朕挑不出來。”
得寵的他有些不放心派出去,萬一染上了什么病癥,那就不好了。不得寵的派出去他倒還算放心,可不得寵的皇子他沒重用過,能不能合適的打點疫癥的事,他有些拿不準主意。這時,瑜貴妃又引導說:“陛下,除開太子,其他幾位皇子也是十分優秀,都隨了陛下您,您隨便指一個,他們都是愿意去的。”
“得了吧,那是個苦差事,干的好了惹人稱贊,干的不好幾百幾千條人命都得背在身上,百姓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罵的他們不敢出門,況且又危險,愿意去的只怕不多。”
瑜貴妃適時道:“臣妾以為,能力出眾人品又好的皇子實在不少,可陛下想指一個合心合意的,不如看看三皇子?”
“老三?”
建陽帝詫異了一瞬,轉頭看向瑜貴妃:“怎么貴妃覺得老三可堪當重任?”
瑜貴妃笑道:“臣妾沒怎么見過三皇子,卻在后宮聽過一些事,就比如今日您讓他去大理寺調查,陛下您自己說,他這事情做的穩不穩妥?”
建陽帝十分寵愛瑜貴妃,對她的話也沒多少懷疑。況且薛騁本就不受寵,后宮的妃嬪們怕是都忘了有這么號人了,若是瑜貴妃提起的是其他皇子,建陽帝會往黨爭的方向想一想,偏偏這人是薛騁,實在是不必多慮。“他是個心里藏東西的,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百姓議論覃輪,他就會想到找當年的證人再次詢問,旁人都沒想到這處去,可見他是個讓人放心的。”
瑜貴妃接著說:“臣妾聽聞三皇子自幼習武,想必身子也健壯,出去歷練一番也是好的,陛下覺得呢?”
“不錯,會武功,會用人,他可以把武將的位置替了,至于那文官,朕還是要好好思量的。”
出了御書房,瑜貴妃一斂臉上的笑臉,低聲和身旁跟著的宮婢說:“給哥哥捎個口信兒,這次疫癥的事由三皇子負責,叫哥哥多多幫襯著。”
宮婢不解道:“娘娘與三皇子連面都沒見過幾次,怎的愿意為他攬這差事?”
“朝中局勢不明,本宮身下又無皇子,這些年來本宮與皇后處的水火不容,若是他日太子登基,難保皇后成為太后以后不會對付本宮。況且其他幾位皇子,哥哥和父親都分析過他們的為人,各有各的缺點,實在難當大任,倒是這位三皇子,人品秉性都是一等一的,雖然自幼被放養不受重視,但也難得的沒有被這宮里的濁氣玷污,是個可輔佐的人。”
“婢子明白了,貴妃娘娘想幫三皇子,是為了朝廷著想。”
瑜貴妃笑了笑:“哪有那么多的說法,不過是趨利避害罷了,其他幾個皇子登基,本宮都要受委屈,還不如扶持一個性情好的,日后也能過幾年安生日子。”
她已經向建陽帝推薦了薛騁,再推薦個其他文官實在不合適,所以剩下的人選只能讓建陽帝自己選擇了。梁國公府中,裴昭行坐立難安,給他擦藥的婢女多次勸阻他不要亂動,可他卻安靜不下來。還是裴昭肆拿出了當哥哥的樣子,一個眼神讓他老實下來,坐在椅子上說:“父親這許久也不見回來,別是馬賦祥那孫子搞出什么見不得光的名堂,把父親害了吧。”
“別胡說。”
裴十柒說道:“既然馬賦祥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了,哪里還敢再害父親?若是父親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他豈不是做實了自己有問題?他不是那么傻的人。”
裴昭肆也說:“父親被三皇子的人保護起來了,他沒被親自帶到宮中面見皇帝,對他也并非全無害處,而且陛下已經信了父親清白,他一定會回來的。”
兄妹三人彼此安慰著,其實心里都多少有些不踏實。好在關鍵時刻,梁國公被丁釗送回了國公府,裴昭行得知此事高興壞了,趕快過去迎接。眾人一擁而上,檢查梁國公有沒有受傷。“得了得了,都別圍著為父了。”
梁國公說道:“我沒受傷,袁棟那孫子也沒敢對我用刑。”
裴昭行這才松了口氣:“既如此,您進到大理寺總不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吧?”
“你個小兔崽子,什么時候了還敢取笑老子?”
梁國公雖然嘴上在罵,卻是一副笑面:“聽說你讓那幫孫子用了刑,怎么樣,嚴重嗎?”
“不嚴重,幾鞭子罷了,不算什么事,父親您從前教授兒子武藝時受的傷可比這嚴重的多。”
梁國公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好,但你還是要讓郎中瞧一瞧。”
裴十柒扶著梁國公坐下:“父親,您在大理寺里怎么樣?”
“為父好的很,袁棟那孫子和為父啰嗦了一堆,為父不愿意搭理他,他拿我也沒法子。只是后來聽說他把你們都叫到大理寺去,心里頭擔心。”
“父親放心吧,三皇子早就同我們商議完了,還有白老太師暗中幫助,那幫惡人陷害不了您,也害不到我們。”
“你進大理寺后可有受傷?”
梁國公仔細的打量著女兒。裴十柒搖了搖頭:“只是嚇唬女兒,以為女兒是旁人家那弱不禁風的姑娘,可惜他料錯了,女兒可不是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子。”
梁國公笑著說道:“對,這才是我們裴家的女兒郎!”
說到這里,裴昭行忽然苦了面容:“只是大哥被袁棟的手下喂了毒藥,到現在太醫也沒來瞧一眼,只怕是不好啊。”
梁國公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什么?肆兒,你怎么樣?”
裴昭肆擺了擺手:“父親別聽二弟胡謅!那都是兒子和白老太師事先商量好的,用的苦肉計罷了!袁棟被兒子擺了一道,再加上有太醫證實,算是做實了袁棟用下作手段獲取虛假證詞,他死罪就算是可免,活罪也難逃了。”
“白老太師這么大把年紀了,還跟你們幾個孩子胡鬧,一點也不注意身子,回頭見了他白老頭,我可得好好說說他。”
裴十柒說道:“父親可省省吧,人家白爺爺為了咱們家的事可沒少出力,您要是真說他,豈不是寒了人家的心?按理說您應該準備些好東西,看望他老人家一番才是。”
“我就是隨便說說,十柒你怎么還當真了?人家那年紀,都夠當為父的父親再轉個彎了,我多大膽子敢說那老爺子?”
“父親知道就好!女兒命人做了幾道父親喜歡的菜,您快吃些東西好好歇一歇,把這些天的煩心事都擱在腦后,近些時日您也不必上朝了,不如直接稱病歇幾天,好好修整一番。”
“為父正有此意,就算十柒你不說,為父也不想那么快就上朝,畢竟這次受了這么大的委屈,為父也要拿喬一番!那些文官的酸言我就當聽不見,什么吃苦是福,那都是糊弄鬼的。”
馬賦祥就要離京去皇陵替建陽帝守孝,但他不甘心自己的這番安排失去了作用,卻又實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幾番糾結下,馬賦祥想到了這一次的疫癥。每次疫癥突發時,建陽帝選的人都是很多人爭著推上去的,畢竟這一番下來能撈到的油水多,得的好處和每名也都不少,他不愿意讓這機會被旁人占了去。只是他無法再插手建陽帝的選擇,畢竟他現在連和建陽帝解釋一句自己的清白都做不到。思來想去,馬賦祥給瑞王去了一封信,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了皇陵。瑞王接過信后,匆匆忙忙的進了宮,和建陽帝商議這一次的疫癥選人。他推選了兩個人,文官言鴻澤,武將衛明,都是他和馬賦祥的手下。建陽帝聽他說起這兩個人選,神情頓了頓,被瑞王瞧在了眼中,問道:“皇兄,這兩個人選可有什么不妥?”
“朕有些不解,這二人都從未跟過有關疫癥的差事,怎么你好端端的會舉薦他們二人?”
瑞王早就準備好了說辭:“臣弟從皇兄口中,聽聞這次的疫癥沒有前些年的嚴重,及時控制便不會有大礙了,所以想著可以適當的給年輕人一些機會,畢竟從前多次跟疫癥的朝臣年歲都大了,是該培養年輕官員,這次的機會實在不易。衛明的父親在十幾年前處理過一次疫癥,事情辦的還算圓滿,衛明有他父親的基礎,想來也會做的不錯。而言鴻澤在文官中更算年輕,他又是立過大功的,人品方面沒有問題,可以放心派他前去,錢糧藥草方面不會有半點短缺。”
建陽帝抬起手,拍了拍龍案上堆放的折子:“疫癥的事,朝野上下都跟著懸心,也難為你能為朕分憂,幫朕選定這幾個。”
“能為皇兄分憂,是臣弟的福氣。”
“只可惜啊,朕心中已經有了人選,這兩個人,留作下一次吧。”
他的話讓瑞王臉上的笑僵硬一瞬,忍不住問:“皇兄選定了什么人?”
“老三做事妥帖,自己心里有番成算,朕派他去比較放心。至于文官,朕確實還未選好,不過言鴻澤在成親前與外室的風流事傳的沸沸揚揚,人品如何有待商榷。”
瑞王捏了捏拳頭:“皇兄,此次出行危險,三皇子是您的骨肉,他若是有什么好歹,皇兄不說您心不心疼,臣弟反正是要心疼的。”
建陽帝笑了一下:“從前老三備受冷落的時候,也沒見你說過這話。”
“那不一樣,他是皇子,自然有他的福氣等著他,可這次出去實在危險,臣弟不放心,還是讓衛明來吧。”
“衛明他父親因為上戰場傷了腳,后半輩子都不能好好走路了,若是他的兒子再因為辦差有個什么好歹,朕豈不是愧對他們衛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