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鳳歸京 > 第66章 跟隨

裴十柒怕自己在夢中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連忙解釋:“確實是做噩夢了,我夢見我父親真的被馬賦祥害了。”
“都過去了。”
薛騁輕輕推開裴十柒,端起床頭的一碗藥遞給她:“你想必是沒休息好,現在早晚涼的很,把這碗藥喝了會舒服一些。”
接過藥碗,裴十柒將里頭的藥一飲而盡,重新將碗放在床頭,看著薛騁收拾自己的東西。“你今日找我是要說什么?方才我沒聽清。”
他這么問,裴十柒才想到自己有正事還沒辦。“我來是想告訴你,小心言鴻澤那個小人。”
薛騁平靜的說:“言鴻澤是什么樣的人我十分清楚,他就像是一條陰惻惻的毒蛇,此次和他一同出去,我必然是要警惕起來的。”
裴十柒說:“就怕你忙起百姓的事,壓根注意不到言鴻澤。昨晚我在言鴻澤家里頭等了一會兒,看見了瑞王的手下去尋他,給了他一包東西,想來是毒藥一類,說是服用下去后兩日便會暴斃,太醫都無法驗明因何而死,你要十分警惕能進口的一切東西。”
“嗯,我知道了。”
薛騁把包裹打了個死結:“只有這件事嗎?”
裴十柒看他的動作有些呆住了,被他這么一問才心虛的回過神來:“還有,就是如果你沒被言鴻澤毒死,瑞王的手下也會在村子里或者回京的路上取你性命,你要多多小心,有必要的話多帶幾個高手貼身保護,別被鉆了空子。”
“高手的話,我身邊沒有。”
薛騁的處境有些窘迫,抬頭看向外面:“只丁釗一個人,他是會功夫的,可雙全難敵四手,若是對方人多,怎么都殺不盡,很可能會被他們成了事。”
“那怎么行,你得關心自己的安全才是。”
裴十柒想了想,一拍床沿:“這樣,我陪你去!”
薛騁有些意外,想也沒想便拒絕了:“不成,你趕緊回家去,別淌這趟渾水。”
“這哪里是渾水?你是我的隊友,你給了我許多幫助,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京外喪命。”
裴十柒似乎是怕他拒絕,補充道:“你忘了蘇家的仇還沒報嗎?僅憑我一人想成事實在太難,沒了你的助力,難道你想讓蘇家人在九泉之下空等嗎?”
她的話果然一語中的,薛騁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半晌后回復:“你父親才從大理寺回到家里,多日不見一定很思念你們,你這一去要好久不得歸家,你父兄會不放心的。”
“我來之前已經留了書信給朱姐姐,她會替我轉交父親的,告知我們一同前去。”
“你怎么這么任性。”
薛騁看向裴十柒。陽光照進屋內,隔著床帳子輕輕的映在裴十柒的面龐上,照的她左半邊臉似乎有著淡淡微光。她的性子像誰呢?薛騁許久之前就有感覺了,只是他深知蘇綻青不會回來,就算是回來也不會變成別人,所以他盯著裴十柒的臉看了許久,最終只能淡淡的搖頭。“我并非任性,而是為了給我的姐妹復仇,你要是不在了,你自己想想,朝中勢力錯綜復雜,我父親位居一品都差點被害死,我一個姑娘家還能做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可就算你去了,難道我們就安全了?萬一你也遇到什么危險,我怎么像你父親交代!”
裴十柒提高嗓子:“我不管,若是你不同意,我回頭買匹馬追你出京,反正你甩不掉我。”
這下薛騁沒法子了,只能有些氣惱的說:“隨便你。”
外頭聽著的丁釗和老者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丁釗說道:“這裴姑娘敞亮,豪爽,性子和咱們家殿下正搭,蘇姑娘沒了那么久,殿下也該走出來了。”
老者輕輕搖了搖頭,拿出一種過來人的樣子說:“我看未必,咱們家殿下待這位裴姑娘像是好友像是知己,他自小心里便裝了蘇姑娘,只怕這一生都不會改變,你就別跟著瞎分析了。”
丁釗撇著嘴看了老者一眼:“你又沒成過親,打了大半輩子光棍了,裝什么?”
“我是沒成過親,可我和殿下一樣,心里都裝著人啊!”
老者笑著摸了摸胡子:“當年我十六歲,如今我六十六歲,這整整五十年,我眼里再沒有過別人,連我都尚且如此,殿下和蘇姑娘之前隔了生離死別只會更加深刻,殿下輕易不會將蘇姑娘放下的。”
聞言,丁釗嘆了口氣:“若是殿下能走出來就好了,我瞧著裴姑娘對殿下很上心,知道殿下有危險說來就來,往日待我也很吼道。”
老者這才聽明白怎么回事,一手拍在丁釗頭上:“我看你是被那點心收買了吧!”
丁釗護著頭說:“哪里是只有點心?她的婢女還請我喝過湯呢!”
“兔崽子,我說你怎么一個勁兒的說裴姑娘好話,感情兒你是個吃人嘴短的家伙。”
屋外的聲音屋內并沒有聽到,薛騁依舊在收拾東西,而裴十柒則坐在床榻上,看著他收拾。不多時,薛騁問道:“我房中沒有女子的衣裳,這一趟不知多久能回來,天氣又逐漸冷下來,你不帶幾身衣裳備著?”
裴十柒聽出他這是想甩開自己,畢竟行禮收拾了這么久,他說走就能走,支開她便成了。“等會兒你出去陪我買?我可隨身帶了銀子,我父親說虧了什么也不能虧了我的花銷。”
“不成。”
薛騁直接拒絕道:“就要出發了,哪里有閑工夫。”
“那就路上我再買,這身衣裳左右也是昨天剛換的,來得及。”
看裴十柒這個油鹽不進自認聰明的樣子,薛騁無奈的搖了搖頭,把一個包裹背在背上,喊了一聲丁釗。丁釗欸了一聲,兩三步竄進屋內,扛起一個大箱子又背起一個包裹往外走,回過頭還問:“殿下就準備這些東西,夠嗎?聽說以前的官員去治理疫癥,沒個把月回不來,加上來去的路程,少說也得一個多月。”
“我的東西是夠了。”
薛騁回過頭看向裴十柒:“她的沒夠,回頭再說吧,你把這個也裝上。”
方才他忘記了拿,裴十柒好奇的看過去,發現是一大包藥材。丁釗問:“殿下這是什么?”
“路途顛簸,她身子又虛,總不好讓她死在半路上。”
前半句讓裴十柒感動暖心,后半句卻聽的裴十柒拳頭都硬了。終于到了出門的時候,要先和言鴻澤在城門外回合,裴十柒抽空在半路下了趟馬車,拽著薛騁一起進了家成衣店,大手一揮買了四五件衣裳打包裝好,臨走時還不忘買了兩件首飾戴上,活像是出去游玩的。“你平日里出門,口袋里都裝著這么多的銀錢?”
薛騁看著馬車里堆的大包小裹忍不住發問。裴十柒半個身子陷進了包裹中:“我父親說了,虧什么也不能虧了我,往日里若是有碎銀子直接就給了我,府中也月月都有月例銀子,兩位兄長也會多多貼補我,上一次在大理寺我受了委屈,我父親便拿出二十兩銀票哄我開心,我壓根也不是差銀兩的人。”
薛騁的臉色難堪了一瞬。同樣都是父親,梁國公想要給自己的女兒世間萬物,可他的父親,卻把容易喪命的苦差事交給他,表面上是信任是放心,實則卻是不敢讓其他的兒子出去冒險。早在裴十柒昨晚去言家打探前,就已經把碎銀子和銀票帶在身上了,就怕自己一個來不及得當場騎馬追上薛騁,沒想到還賭對了。“這次出去,我是有差事在身的,不能多顧你,你也要多小心。”
薛騁停頓了一下:“也不要給我們拖后腿。”
“放心,我什么時候給你拖過后腿?”
裴十柒將自己放置于腰后的匕首扔給了薛騁:“這個太短了,你等會兒管別人給我要一把長一些的劍,出了京城我拿劍便自由了。”
在京城里頭,一個姑娘家成日拿著一把劍,會引人注意和議論。薛騁將匕首又遞回給裴十柒:“看你用匕首用習慣了,還是帶著吧,什么時候真遇上了危險,拿出來用也不遲。”
馬車駛到城門口,言鴻澤騎在馬上已經等了多時,馬頭慢慢調轉,看著薛騁的馬車走近。“三皇子,您可晚了啊。”
言鴻澤笑著說。薛騁一掀簾子下了馬車,回應道:“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車內的裴十柒毫不避諱自己被人所見,言鴻澤當然一眼就看見了裴十柒。他有些意外,雙手控制不住抓緊了韁繩,保持著笑容問:“這裴姑娘怎么和三殿下在一塊兒?”
薛騁想都不想的說:“想出去走走,梁國公放心讓裴姑娘隨我一路,還能幫上一些忙。”
言鴻澤對此有些不滿:“一個姑娘家,能幫什么忙?別是拖后腿就是。”
一位皇子和一位臣子的對比,往日看不出什么,但如今卻是明顯的很。薛騁出門只一輛馬車兩匹單馬,帶著丁釗一個隨從,言鴻澤卻有帶了許多人,若是不算上隨行的官兵,這言鴻澤帶著的手下可是薛騁足足十倍。“就這一個姑娘家,那也是將門之后,恐怕言大人和裴姑娘做對手,一招都用不上便會被取了性命。”
薛騁語氣高調的說:“這樣,誰更是拖后腿的呢?”
“你!”
言鴻澤表情一僵,雙腳夾了一下馬腹:“隨行帶著個姑娘家,三皇子也不怕壞了名聲。”
薛騁也騎馬跟上:“做人無愧于心,行事干凈正派讓人拿不到把柄,誰又能造謠我一句?隨行的人除了我的人便是言大人的人,我相信言大人不會縱容手下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這話把言鴻澤沒出口的話成功噎回了嗓子眼里。到了一間驛站,薛騁下了馬,帶人詢問了驛站的大概情況,便準備在這間驛站住下了。看房間被收拾好,薛騁回身去找裴十柒,可馬車里的裴十柒卻一點聲響也沒有。薛騁心里有些莫名不安,掀開簾子才發現,裴十柒半個身子栽歪在包袱里,整張臉白里透紅,睡的正沉,薛騁伸手一碰她,才發現她燒的厲害,額頭燙的很。“丁釗,去請廖太醫過來。”
薛騁吩咐完,鉆進馬車中將裴十柒打橫抱出,送到了給裴十柒安排的房間之中。看著薛騁這樣,言鴻澤的眼神有些玩味,笑著低聲說:“我還當他突然從眾皇子中殺出重圍,能惹瑞王重視,是因為他自己有多么能耐,現在看來不過也只是個凡夫俗子,拿捏住那個賤人,不愁他不聽話。”
廖太醫與薛騁前后腳進到屋中,裴十柒燒的已經說起了胡話,廖太醫簡單的檢查了一番,速速寫下一張方子交給了薛騁。“三殿下,您給裴姑娘準備的湯藥,只能治療發熱,但她這是風寒,需要另開一張方子。”
“怎么好端端的,人能燒成這樣?”
薛騁不解,一路上來也沒多大的風,方才裴十柒明明已經退熱了,挑衣裳時還生龍活虎的,怎么一路走下來人還燒起來了?廖太醫回答:“裴姑娘自身體質還算不錯,平時難有什么三災六痛,可上一次在大理寺她被按在水中,破壞了自身體質,沒及時治療反而受了冷風,冷風侵體當時看不出嚴重,過后可是厲害的很啊。”
薛騁找來丁釗:“我記得我們帶了許多藥材,你去按照這個方子抓來,親自盯著熬出來。”
丁釗答應一聲,接過方子出了門。然而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外頭便吵嚷起來,薛騁推開門走出去,只見一群人圍著丁釗言語間咄咄逼人,丁釗氣的想要動手,卻被薛騁一聲喝住。“三皇子殿下,您終于出來了。”
言鴻澤臉上掛著欠揍的笑,問道:“這賊人是您的手下,您若是不發話,臣還真不敢處置他。”
“胡說八道!”
丁釗氣的差點一腳踹在言鴻澤臉上。也就是言鴻澤躲的及時,否則他臉上定會留下一道清晰的鞋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