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鳳歸京 > 第115章 貼心

四妹牽扯進去,本宮現在需要避嫌,如果陛下有心思見我,他自己便會來找我。”
說話間,宮人來報,說建陽帝已經到了宮門口,正往殿里走。瑜貴妃露出了一個早就猜到的表情,臉上掛了一副明媚的神情,仿佛不知道京城今日發生了什么熱鬧的事,為建陽帝脫下了外頭罩著的斗篷。更衣后,瑜貴妃拿出一碟子點心擱在建陽帝面前:“晌午時臣妾親手做的,這會兒還新鮮著。”
建陽帝嘗了一塊,點心表皮微酥,不甜不膩。“也就你樂得清閑,外頭都鬧翻了天。”
建陽帝說道。瑜貴妃裝作不解道:“怎么,外面有什么熱鬧事?”
“你母家四妹,今日去了長公主府。”
瑜貴妃眉頭輕皺,有些委屈道:“上一次四妹和郡主起了爭執,臣妾已經罵過她了,叫她不準再和郡主起沖突,也不準再去長公主府,沒想到四妹竟然這般不聽話!”
“倒不是你四妹又惹了什么事,她這次去公主府也是收到了皇姐的帖子。”
建陽帝嘆了口氣,雖然不想說太多,可此刻的他憋了滿腔的火氣,急需要一個把心里的苦悶傾訴出去的地方:“皇姐今日的所作所為,可真是令朕寒心啊!你四妹也算是個見證者,你可要告訴她,不準出去亂說話。”
“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了。”
瑜貴妃低垂著眉眼,對于建陽帝的話不問也不提,繞到建陽帝后頭為他松了松肩膀。建陽帝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好奇長公主府上發生了什么?”
“陛下想說自然會說,不過臣妾瞧著陛下眉頭緊鎖,想來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既然如此臣妾又何必追問,平白讓陛下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你啊,總是這么體貼又懂事!”
建陽帝那顆被親姐姐傷了的心在瑜貴妃這里受到了寬慰,將寧壽長公主的所作所為說了個大概。瑜貴妃有些震驚道:“不會吧,此次前去的都是高門貴族家的姑娘,長公主如此行為,豈不是無差別殺人?”
“朕就知道,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過不了多久你也會知道的,你四妹也牽扯進去,差點得了彩頭,想來你會后怕,所以先來告訴你一聲。”
瑜貴妃仿佛失了魂魄,站在建陽帝的身后久久不語。建陽帝安慰道:“別怕了,這件事朕已經解決過了,打了皇姐的板子,讓她日后安生些,安安穩穩的將這個年過了,接著就打發她到封地去,眼不見為凈。”
“陛下這么做,倒是會讓外人計較您不顧及手足情分。”
瑜貴妃看似是在為寧壽長公主開脫,實際上她的表情卻十分委屈:“您這般英明,不藏私不偏私,外人若是如此議論,臣妾可都要替您打抱不平了!”
這番話對建陽帝十分受用,他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又嘗了一塊點心:“皇姐是幫了朕不少,這些朕承認,可朕對她的耐心是有限的,容不得越來越過分,不知收斂,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了。”
“陛下,長公主傷的可重嗎?有沒有讓太醫看過?封地遙遠,可別因此事落了病根,到了封地再想傳太醫瞧身子便不可能了。”
瑜貴妃關心道。建陽帝有幾分詫異:“上一次你四妹和漾春動手,皇姐挑唆你與朕的關系,還讓朕將你四妹打死,這些事你不計較?”
瑜貴妃淡淡一笑:“這有什么計較的,長公主和郡主身份貴重,本也是四妹的錯,懲罰她也是應該的。況且長公主身為人母,站在母親的角度,她當然想重責打她女兒的人,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陛下心愛臣妾,不舍得重責臣妾的親人,又何來挑唆一說呢。”
這樣懂事聽話善解人意的姑娘,建陽帝心里越發憐愛,將瑜貴妃摟在懷中,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她的肩膀:“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皇姐每每進宮都是替皇后說話辦事,還經常給你臉色看,這些朕都看在眼里。放心,日后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有陛下這句話,臣妾一點也不覺得委屈。”
一個內侍進門,同建陽帝說給言若敏診治的太醫回宮了。建陽帝松開了瑜貴妃,坐直了身子問:“言家那丫頭怎么樣了?”
“回陛下,毒性已解,不過太醫說了,若是再晚上半個時辰,毒性滲入進去,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建陽帝聞言臉色有些不好看:“那些個年輕丫頭和皇姐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她下這樣的狠手!”
瑜貴妃說道:“別說是長公主了,就是臣妾瞧著那些花兒一般的姑娘,也羨慕她們年紀正輕。”
“可你羨慕,對她們如對你妹妹那般,是愛屋及烏,她卻是嫉妒,恨不能將那些花兒都拔了踩了。”
建陽帝對寧壽長公主越發不滿:“這些年,朕也實在是太過驕縱她了,等她去了封地,京城想必會安生不少。”
言家府邸中,言若敏死里逃生,正躺在床榻上瑟瑟發抖。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經歷這么一件事,只知道自己一腳踩進了閻王殿,險些逃不出來。因為言夫人到皇宮大鬧,促使建陽帝懲罰寧壽長公主的事,瑞王打著看望的名義,實則是來到了言家,威脅恐嚇言鴻澤。“你小子如今是真出息了!”
瑞王不滿道。言鴻澤也有些生氣,在瑞王面前卻也不敢表露:“母親是長輩,她想進宮去找陛下要說法,我哪里攔得住。”
“你!”
瑞王說道:“你可知,那匣子里的蛇,是皇姐為了對付梁國公府那個丫頭放的,誰知你妹妹那樣沒運氣,怪不得旁人!”
這個消息讓言鴻澤一時有些震驚。但他馬上回過神來,不解的問:“這怎么可能?既然是游戲,便會有輸有贏,哪里會有人猜到一定是那個裴十柒贏得彩頭?長公主這個局設的實在是不高明。”
“那裴家丫頭的父兄是什么人?那是個十分地道的武將世家,別說旁人,就單說你,在那死丫頭面前都吃了多少虧?比射箭京城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姑娘綁在一起也不如一個裴十柒!”
言鴻澤這下徹底反應過來:“可為何最后拿了彩頭的會是妹妹?”
“這便是裴十柒的聰明之處了,想來是她懷疑皇姐有什么行動,因此故意輸了那幾局,還將你妹妹推了上去。”
“我妹妹的箭法我了解,方才我還在想,一向只對琴棋書畫精通的妹妹,何時對箭法有研究,命中靶心那么多次,想來這里面也有裴十柒的功勞吧?”
瑞王認同了言鴻澤的話:“這里頭的事,估計只有那臭丫頭自己明白。但本王今日前來,是要告訴你,皇姐并非要與言家為敵,我們兩撥人都是受了裴十柒的算計!”
這種時候如果內斗,那就正中裴十柒下懷。瑞王當務之急,是改變建陽帝的心意,將寧壽長公主留在京城不去什么封地,可沒有閑情逸致和言家人斗。言鴻澤也被他說通了,一拳頭砸在手心:“看來就是如此了!裴十柒這賤人,我多次想要殺她也不曾得手,看來她還真有些能耐!”
“你也要當心些,裴十柒能選中你妹妹做她的替死鬼定然是有原因的,沒準兒她還要害你呢。”
說到這次,言鴻澤無端想起額頭被留了一抹青色的蘇云藍,和憑空消失的孩子。他心里不免有些害怕,點頭道:“您的話我記得了。”
“至于裴十柒,本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殺她的人已經在路上了,這一次本王務必要得手。”
燭光將瑞王的半邊臉照亮,另外半邊臉則隱于黑暗中,象征著他人前的模樣,和人后陰狠的樣子。之前想要害梁國公府卻不成功,馬家、瑞王都吃了個大虧,馬家還丟失了多年培養的眼線,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十分嚴重的打擊。瑞王活到這個歲數,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他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團火在燒,只想殺個人出出氣。而這個人,就是將他姐姐陷害了的裴十柒!夜深人靜,裴十柒正在泡澡,流螢出去換水的工夫,裴十柒忽然聽見屋頂有瓦片碰撞的微微響動。她幾乎是瞬間跳出了浴缸,扯了自己的衣裳躲到屏風后頭換好,拿著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警惕的看著屋頂。屋內仿佛沒有人一般,安靜的可怕,屋頂也再沒一點動靜。可裴十柒不敢放松警惕,她看向門的方向,聽見了流螢將水搬回來的動靜,只怕流螢會有危險。然而不等她出去,身后的窗子被人一腳踹開,躲避不及的裴十柒被踹倒在地。沖進來的男人手持雙刀,刀刃在燭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黑色的布上是一雙狠厲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裴十柒。裴十柒迅速爬起身來,握緊了手里的刀,卻聽流螢在外面忽然問起:“姑娘,什么聲音?您還好嗎?”
說著,她放下了手中的水桶,拎著裙擺快步往臺階上跑,一把將門推開。當她看清屋里的情況后,嚇得一聲尖叫,黑衣人為了不讓她出聲,抬起袖子想甩出暗器。裴十柒擔心流螢受傷,一腳提起地上放置的小杌子,這是剛剛流螢坐過的。小杌子轉了幾個圈,將兩扇門砸的關閉,流螢被關在了外頭。前腳門關上,后腳黑衣人的暗器就甩出并且釘在了門上,其中一支釘在了門縫,可想而知若是門沒有及時關上,流螢此時怕是已經被扎成篩子了。“你是什么人!”
裴十柒抬刀抵抗,質問道。黑衣人手持雙刀,兩把刀彎彎曲曲,根本讓人防不勝防。他冷冷的回應道:“來要你命的人!”
說罷,黑衣人舉起一把刀來,狠狠的砍了下去,裴十柒連忙轉身閃開,刀子砍在柱子上,留下了十分駭人的痕跡。若是被這把刀傷一下,不說當場斃命,恐怕也要緩個一年半載。“我與你無冤無仇!”
裴十柒邊說著,邊找尋著趁手的武器。手里的刀子還沒有手臂長,根本無法與黑衣人抗衡,這實在是不劃算。“少廢話,拿命來!”
黑衣人上前兩步,出刀極快,裴十柒左躲右閃,后腰抵在浴桶,猛地往后仰倒,隨著她下腰躲避開黑衣人刺來的一刀,長發落入水桶,裴十柒則趁機伸手捅向黑衣人的眼珠子。這舉動讓黑衣人下意識閉眼,裴十柒看準機會,一刀劃在了他的手腕上,讓他被迫掉落了一把刀,接著被裴十柒一腳踢至一旁,一骨碌滾過去將刀撿了起來。現在這樣,兩人算是勢均力敵了。黑衣人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果然是個鼠精鼠精的賤人,看來是我小瞧了你!”
裴十柒不敢再回話,心里只祈禱著流螢能快些將兩位哥哥喊來。那黑衣人又揚起刀來,猛烈的進攻著,虛虛實實,讓人難以防范,裴十柒提高警惕不敢有所怠慢,邊打邊退,退到了墻角無處再退時,順勢一刀刺向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后退半步,裴十柒的刀子猛地向上挑起,讓黑衣人往后跳了兩步。裴十柒看準機會,擲出了另一只手的水果刀。然而那刀子被黑衣人一刀打落,猛跳一步似乎要將裴十柒剁碎一樣,身形狠辣力道也強。正當此時,窗外飛進一把劍,劍從黑衣人的身后刺中,刀尖被裴十柒瞧見,認出那應該是薛騁的劍。薛騁從窗子翻了進來,利落的拔出劍來,問道:“你沒事吧?”
裴十柒搖了搖頭:“你怎么會來?身上的傷可好了?”
“長公主府的事鬧的人人都在議論,我猜到此事是你設計的。”
薛騁說到此處,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向了門外的方向。裴十柒也聽清了急切的腳步聲,還有隱隱的哭聲,哭聲里滿是擔憂。薛騁跳出窗子蹲著隱藏身形,裴昭行一腳將門踹開,一劍直指屋里:“誰要傷我妹妹,先過了我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