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終歸還是沒開口解釋。
一句兩句的也解釋不清楚，但情況確實不是很樂觀。
穿過長長的走廊，盡頭處的病房像是跟其他的房間隔絕了一般，過分的安靜。
看到眼前的病房門，林歲歲這才稍微松了松心中緊繃的弦。
午間的陽光意外的柔和。
透過旁邊的窗戶灑在林歲歲的身上，她在唐睿的示意下很快打開了房門。
雪白的床單，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以及，病床上蒼白瘦削的人。
平時那么獨當一面又冷硬的人，此時沒絲毫了鋒芒靜靜躺在病床上，臉上緊緊纏著呼吸罩，一邊的心電圖儀器發出微弱的滴滴聲，
起伏不明顯的一條線。
林歲歲緊咬嘴唇上前，看到病床邊的醫生，喉間干澀說不出話來。
醫生手里正拿著表單皺眉記錄著什么，一會兒又看了看數值，將床降了下去。
等做完這一切后他才轉過頭，一下子跟在一邊的林歲歲對上視線。
他神情一瞬間復雜了起來：“你就是…陸先生的妻子？”
林歲歲聽到這句話低垂了眸子，嘶啞著開口：“嚴格來說..還不算。”
醫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床上的陸檀，很快肅著臉輕聲說道：“情況不樂觀，要做好心理準備。”
“可是明明都已經手術結束了。”
她的聲音艱澀，態度也有激烈的起伏，顯然不太能接受這件事情。
“刀口就在距離心臟不遠的地方，差一點點就回天乏術，再加上失血過多…能夠救回來已經是奇跡了。”
醫生嘆了口氣。
“而且，腿雖然保住了，但以后會落下病根，不會很明顯但下雨天可能會有疼痛感。”
“所以…醫生你的意思是。”
林歲歲的聲音有些不穩，腦中也有個猜測浮現了出來。
“陸先生..這個位置實在是太特殊，腦供血不足壞死了一部分，眼下沒了意識，變成植物人了。”
他不忍心再看林歲歲的表情，朝她輕輕點了點頭，就要轉身走出去。
手臂被林歲歲一把攥住，一側頭，就看到女人已經淚流滿面，她仿佛被一下子抽去了氣力，整個人迅速冷凝了下來，面色灰敗的開口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多加照顧，陪在身邊，他總會好的。”
這話像是在跟自己說，也像是在尋求一個渺茫的答案。
醫生盯著林歲歲尚還泛著期許亮光的眼，還是出聲應下：“也是有可能，都要看情況，他腦損傷并不算嚴重，只是傷口迫近心臟比較危險所以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說完醫生就沒再開口，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病房門被輕輕合攏，唐睿跟著出去了，林歲歲也終于脫力坐了下來，盯著陸檀蒼白的面孔，一瞬間情緒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失控。
潔白的床單很快被林歲歲纖細的指節抓出褶皺。
全都怪她，要不是她一時間沒有考慮好就沖動做事，陸檀也不會為了給她擋刀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她伸出手，抓住了陸檀搭在床沿的指節，唇微微顫抖著：“阿檀，我們結婚，去很多很遠的地方，你說過..要帶我去馬爾代夫的。”
啞著的聲音在病房里顯得格外清晰，輕微的啜泣聲響起，林歲歲緊緊捏著手，終是忍受不住痛哭出聲。
就像那天在急診室門口一樣。
林歲歲就這樣守在病房里，陸檀的身邊一天又一天，連工作室也不去了，每天照料陸檀。
詹麟楓來勸了好幾次都無果，她只會讓他回去。
但陸檀一直都沒有清醒的跡象。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林歲歲的身形迅速瘦削下來，面色也因為不經常出去走動十分蒼白。
但她依舊每天細致入微的照料著陸檀，但陸檀雖然輸了營養液，但還是肉眼可見的清減，本就分明的輪廓更加銳利。
醫院里都傳開了，但都被告知不能把陸檀昏迷的事情對外聲張。
幾個護士聚在前臺，對著林歲歲開門走進病房里的背影議論紛紛。
“哎，也算是一對苦命鴛鴦。”
“不是我說，之前的熱搜都忘記了？這位陸總可是腳踏兩條船的渣男。”
“人家那也沒實錘啊，再說最近陸氏都在放證據了，被抓進牢里的那個許墨跟江玲有這么多的牽扯，甚至狠心殺人拋尸…”
“對啊，那就有可能有把柄在江玲手上，豪門這些謠言也信不得。”
再說了，光是陸檀舍得上船贖人并為林歲歲擋下致命一刀，兩個人的情意就沒這么簡單能帶過。
這么疼惜了怎么可能忍心讓人家詹家小孫女當小三，陸檀同意詹家那位老爺子也不可能同意。
大眾里還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的清醒人存在的。
自從陸氏發布了以往關于網上造謠誹謗以及許墨教唆收買娛樂記者和水軍對陸氏和林歲歲進行一系列抹黑的證據，網上的風向就完全變了。
不少人都站出來發聲，痛罵許墨干的缺德事情，沒有人再進行網暴和誣陷，事情也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陸檀卻醒不過來了。
林歲歲一直在等，期待奇跡的發生，可事實卻給她沉重的打擊。
晨間的光束照耀著紗窗，薄薄的白色窗簾布飄了起來，她正在拿著毛巾擦拭著陸檀的臉龐和胳膊。
一步一步十分耐心，營養輸液的點滴快要見底了，林歲歲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突然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請進。”
林歲歲停頓在原地，以為是許墨或者是陸家的人，也有可能是詹麟楓。
舅舅最近來的頻次有點多，都是勸她回去，但她僅僅只是叮囑照顧好林櫻就沒再說什么。
沒等她回過神來，房門就被推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門口。
“外祖父？”
林歲歲有些沒反應過來，定定的看著詹老爺子。
老爺子懷里還抱了一個人，正是許久未見的林櫻，她粉嫩的面頰依舊飽滿圓潤，看的林歲歲放心了下來，但心下卻升騰起一股子愧疚感。
因為照顧陸檀，也算是忽略了照顧孩子，連家都沒回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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