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王祿善沒想到這丫頭反應如此之快，當場就愣怔了一下，轉而笑道，“只是習慣了，順口一問，燕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燕綰笑著擺手，“我這人從來不往心里去，畢竟有什么冤仇，當場就報了。”
王祿善一愣。
方才師爺那副模樣，是她弄出來的？
“希望沒嚇著知府大人！”燕綰瞧了趙林一眼，“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敢問知府大人，您要如何解決呢？”
王祿善挺直了腰桿，“燕姑娘放心，本府一定會公事公辦，絕對不會徇私包庇。”
“那就好！”燕綰轉頭便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趙林：“……”
“餓了？”燕綰瞧著略顯窘迫的趙林，“知府大人？”
王祿善忙道，“縣衙已經全被控制，趁著審訊的功夫，本府先安排兩位去用飯。”
“多謝！”燕綰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王祿善一愣，“燕姑娘，您的腿……”
“不妨事，讓山匪給鬧的，扭了一下。”燕綰只回頭看了一眼，并不多說什么，趙林仍是提著刀，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側。
待行至飯廳，趙林瞧著人都在外頭守著，這才快速近至燕綰跟前，“我怎么尋思著，他們不像是好人？總覺得是一伙的。”
“蛇鼠一窩也好，沆瀣一氣也罷，咱們眼下的目的……先吃飯。”燕綰也餓了，“你餓得沒力氣，我餓得兩腳發軟，到時候想走也不成。”
趙林：“……”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吃飯？
“待會看我眼神行事，我往碗里夾的，你就吃。”燕綰低聲叮囑，“我挑挑揀揀，卻不往碗里夾的，你就千萬別動。”
趙林急了，“萬一有毒呢？”
“我都說了，我是大夫。”燕綰瞧了一眼飯廳門口的動靜，“聽我的便是。”
趙林連連點頭，“你放心，我都聽你的。”
“待會不要多說話，吃飽喝足才是要緊的。”燕綰剛說完，門外就進了人。
王祿善領著一幫人進來，快速鋪了一桌子的菜，“大牢那邊有人專門審著，等著這一頓飯結束，也就能有結果了。”
說著，王祿善笑著指了指，“坐！”
趙林謹記著燕綰的叮囑，坐定之后既不說話，也不動筷子，饒是邊上的奴才給斟酒，他也只是聞聞，著實不敢喝。
“知府大人盛情款待，我就不客氣了。”燕綰拿起了筷子。
趙林有樣學樣。
她先吃，若然無恙，再睨趙林一眼。
說句實話，趙林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好好吃過飯，這白米飯吃到嘴里很是心酸，哪怕就是現在死了，竟也覺得值得，至少當了一回飽死鬼。
“燕姑娘來自攝政王府吧？”王祿善喝著茶，對于桌案上的酒菜，一動不動。
燕綰抬眸看他，“知府大人是奉了攝政王府的命令而來，還是因為別的緣故？”
王祿善：“……”
將，一軍。
“主上……”王祿善皺眉看她，“可好？”
燕綰嚼著嘴里的菜，“知府大人想聽到什么答案？主上在京城？主上在甘平縣？還是說……就在縣衙外頭？”
“燕姑娘這一字一句的，夾槍帶棍，似乎很是排斥本府？”王祿善滿臉的不解，“可是本府何處得罪過姑娘？”
燕綰笑著，捻著筷子往碗里夾菜。
見狀，王祿善眉心微蹙。
趙林連頭也不抬，燕綰吃什么他便吃什么，能多吃一口都是好的。
“燕姑娘。”王祿善面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了，終是漸漸沉了下來，“如果證實縣令與山匪勾結，你可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燕綰勾唇，“會引起民憤，會讓百姓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五馬分尸。難道知府大人覺得，這人為禍百姓為禍一方，不該死？”
“本府不是這個意思。”王祿善忙擺手，“本府只是覺得，茲事體大，影響深遠，如果失了民心，萬一惹來眾怒……”
燕綰扒了一口飯，“知府大人只關心，惹來眾怒難以平亂，為什么不想想，這眾怒的由來，您身為霸州的父母官，若是能做到平息眾怒，何愁如此？”
“本府只是擔心，這事萬一傳到了朝廷……”王祿善猶豫著。
燕綰轉頭問趙林，“吃飽了嗎？”
“嗯！”趙林點點頭。
燕綰端起杯盞嗅了嗅，“這酒就別喝了。”
趙林心驚。
王祿善：“……”
“萬一傳到了朝廷，知府大人落一個治下不嚴，包庇親眷之名，只怕頭上的烏紗帽都得跟著摘了去。更有甚者，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吧？”燕綰陰測測的開口。
王祿善裹了裹后槽牙，幽幽放下手中杯盞，“燕姑娘這話……”
“縣令大人，難道不是您的表妹夫？”燕綰笑了，笑不達眼底，瞧著涼颼颼的，“原本您秉公處置，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可您這鴻門宴一擺，斷魂酒一杯，事情的本質就變了模樣。”
王祿善登時面色驟變，“你……”
“斷魂酒？”趙林駭然盯著手邊的杯盞，“酒里有毒？”
王祿善瞇起危險的眸子，“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要我喝給你看，死在你面前？”燕綰將杯中酒倒入了王祿善的茶盞中，“攝政王府追究下來，知府大人可擔待得起？我怕你九族不夠滅，得滅十族！”
王祿善拍案而起，“放肆！”
“到底誰放肆了？”燕綰放下手中杯盞，“給我下毒，要殺我滅口，明知故犯，知法犯法，知府大人好本事！”
王祿善被懟得面色發青，“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喲，狐貍尾巴露出來了！”燕綰笑著回望著趙林。
趙林一口氣提在心口，知道這便是撕破了臉，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敬酒不吃，罰酒也不吃，我這人難纏得很！”燕綰扶著桌案，慢慢的站起身來，“你一直在試探我，從一開始就在保全縣令他們，話還沒套完就想殺了我們兩個，以絕后患。”
趙林咬著牙，“虧你還是知府，竟如此狠毒，罔顧人命！”
“他要是秉公處理，這甘平縣也不至于匪患多年，縣令更不會如此囂張。”燕綰雙手環胸，“有靠山就是不一樣，理不直，氣也壯。”
王祿善冷聲厲喝，“來人！”
外頭的軍士，登時蜂擁而至，將燕綰與趙林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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