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出去的時候，其實并不是太過相信，心里有自己的懷疑，雖然表面上沒什么可以懷疑的地方，但是他素來疑心病深重，壓根就不相信簡放這老家伙。
從宮里出來的太醫，且原本就是燕氏皇族的走狗，能這么心甘情愿的為自己所用？
醫術是無止境的，目前看不出來的問題，不代表真的不存在，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會忽然間冒出來，打得人措手不及，是以一切的一切都得盡早做準備才是。
直到半個時辰以后，老頭才敢悄摸著走出去看了一眼，確定無間已經走遠，并且沒有殺個回馬槍，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這幫人疑神疑鬼的，素來是疑心病深重，是以在他們面前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免得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他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一定的自信。
外頭沒了動靜，老頭緩步行至里屋，伸手扣住了燕蓮兒的腕脈，日漸趨向于平穩，的確沒什么太大的異常，是以不可能瞧出端倪。
想了想，老頭看了看周圍，又瞧了瞧屋頂，繼而小心翼翼的拂開、燕蓮兒散落在肩頭的青絲，露出了藏匿在發絲之中的銀針。
取下銀針之后，老頭悠悠然吐出一口氣，這才快速起身離開。
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全，做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了退路……
經過街頭的時候，無間又看了一眼被燒毀的醫館。
有點可惜，畢竟自己也是個醫者。
雖然不是什么好大夫，但到底也是同行，聽說這位被燒死的老大夫，醫術不賴。
“還真是造孽了！”無間低低的嘆口氣。
不過，關自己何事？
造孽的是某些人，又不是自己。
該死的人，還是要死的。
瞧著不遠處登上馬車的人，長明目光沉冷，一言不發。
邊上的小丫頭揚起頭瞧著他，“師父？”
“沒事。”長明斂眸，低頭瞧著緊牽著自己雙手不放的小姑娘，徐徐蹲下來，“今夜要去一個地方，你得有心理準備，那里漆黑一片，甚至于可能會有危險，若是小鈴鐺害怕的話……”
還不等長明把話說完，小姑娘已經捂住了他的嘴。
長明眉心微蹙。
“師父就是想丟下我對不對？”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不管師父去哪兒，小鈴鐺都要跟著師父，黑漆漆又算得了什么呢？師父閉關的時候，整個長明山都是黑漆漆的，小鈴鐺一個人也沒有害怕過。”
長明面上有幾分愧疚之色，“小鈴鐺……”
“只要能和師父在一起，小鈴鐺什么都不怕，你就休想丟下我一個人！”小姑娘噘著嘴，“咱們生要一起生，死也要一起死的。”
長明旋即皺眉，“說什么胡話？師父能讓你死嗎？你也不看看，你師父我是誰？”
“那就這么說好了，可不敢像上次那樣把我丟下，不然我可就要生氣了！”說著，小姑娘雙手環胸，鼓著腮幫子，略作生氣狀，微微別開頭佯裝不理他。
長明止不住笑了，“是，我的小姑奶奶，一定帶著你，這總成了吧？”
“這還差不多。”小丫頭這才心滿意足。
長明又道，“彼時你得看著點，記著點，師父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動作你都要記在心里，來日若是遇見危險或者是同樣的問題，你也能及時做出反應，不至于落他人手里。”
“是！”小丫頭鄭重其事的點頭。
在這方面，她素來是認真而又仔細的，師父只有她一個弟子，以后自然是要由她來繼承衣缽，豈敢大意。
只要師父肯教，小丫頭就敢學。
雖然這東西有時候是靠天賦的，但勤能補拙，至少以后落一個自保無虞。
“師父，那是什么地方？”小姑娘低聲問。
坐在面攤上，長明將醋遞給她，“是個好地方，可惜讓人糟踐了，但沒關系，總有一天會撥亂反正的，黑暗是不可能壓住光明的，終將會有黎明的到來。”
“我相信師父。”小姑娘眸光堅定，“不管師父做什么決定，我都要跟著師父。”
長明笑了笑，“嘴巴愈發甜了，趕緊吃，吃飽了就好好休息。”
今夜，怕是沒時間休息了。
“是！”小姑娘嘿嘿笑著。
背對著二人坐著的小家伙，瞧了一眼對面的少年郎，轉而嘿嘿笑著。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氣息。
“公子？”少年皺眉。
小家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吭聲，扒拉著碗里的面，吃得那叫一個美滋滋。
不過，他們是先走的，給了銀子便走，沒有任何的逗留，拐個彎便進了巷子里，瞧著似乎是什么事都沒有，全然一副路人之態。
“公子放心，已經著人跟著了。”少年有些詫異，“只是……”
小家伙嘿嘿一笑，“云哥哥是懷疑我？”
“不是不是，奴……我不敢。”少年人直搖頭，緊跟在自家公子身后，“只是他們身上，真的有主上的氣息嗎？”
小家伙雙手環胸，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那是自然，我的鼻子可靈著呢！想騙我，沒那么簡單！”
“只是，這二人瞧著面生，咱從未見過。”少年人略有些狐疑，“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
小家伙嘆口氣，已然走到了巷子拐角處，“不管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只要身上沒有血腥味，那就暫時當做好人對待，只是……”
話音未落，便有一道身影快速竄入了巷子里。
腳步聲，紛至沓來。
驀地，那人慌亂的與二人打了個照面，冷不丁鉆進了一旁的垃圾籮里面。
籮筐倒蓋，遮掩一切。
臭烘烘的氣味，讓少年快速皺起眉頭，當即抱起了自己公子，正待離開。
誰知下一刻，便有人前后沖進來，乍見這二人，當即頓住腳步。
“小孩，有沒有瞧著人從這兒跑過去？”迎面而來的粗獷男子，音色低沉，身后還跟著兩個人，瞧著便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少年自然不想惹麻煩，當即想要開口撇清，誰知懷里的公子卻是率先開了口。
“我瞧見了，他爬墻過去了。”
說著，還給他們指了個方向。
聞言，眾人旋即抬頭。
順著小家伙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墻上的確有所塌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攀爬的緣故，又或者是原就如此，本身也無人在意過。
“走！”
壯漢一招手，眾人旋即跟上。
“公子？”少年不解。
卻見著懷里的公子趕緊竄落在地，沖向了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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